返回十七 盛世(2 / 2)千里踏歌行首页

“……我、我应该敬你,爱你。”说到这里,灵恩的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心里喊道:啊!我在说什么?!

“哈哈哈哈……”

没想到这时候,呼延哲居然直接捧腹大笑起来,使得原本就局促的灵恩更加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孤王听说中原女子出嫁从夫,要以夫君为天还要伺候丈夫的衣食住行,是这样吗?”

此时的呼延哲笑容满面,就像一个普通的十七岁少年,而非手上沾满鲜血的暴虐君王。

灵恩这下羞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总觉得呼延哲在挖苦、嘲笑她。

“在我们北夷可无需如此,女人就是女人,男人就是男人,丈夫和妻子是平等的,你可以不用敬我,但必须要爱我,知道吗?”呼延哲朗声说着,脸上的表情开朗活泼,像是要刻意拉进两人的距离。

呼延哲这人虽然长得肤白胜雪,相貌也有几分阴柔,但是笑的时候那模样叫人一点也讨厌不起来。

灵恩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应道:“嗯。”

“可是我们连一个像样的仪式都没有,就成了亲,做了夫妻,我心里总归是过意不去的。”灵恩又说道。

“我才不要做北夷蛮子的妻子!”一个稚嫩的童声在脑海中响起,呼延哲愣神片刻,随即笑道:“那是自然,只不过这里没有媒人也没有双亲在场,只有天地与我们,这样的婚礼你也愿意吗?”

“总比直接洞房的好。”她小声嘟囔道。

习武之人的五感皆异于常人,呼延哲自然听见了她说的话,不禁哑然失笑,“那我们出去吧。”

两人来到户外,呼延哲牵起她的手,面对着苍茫大地、万里长空,说道:“天地为证,我呼延哲愿与她结为夫妻,爱她,敬她。”

“天地为证,我郑羽绡愿与他结为夫妻,永结同心,白首不离。”

灵恩公主的本名便是叫郑羽绡。

呼延哲看着灵恩的眼睛,高唱道:“一叩首,拜天地~”

两人执手,齐齐叩拜这片广阔天地。

“二叩首,拜父母~”

呼延哲的父母都死了,父亲还是被他害死的,死在了冰冷的囚牢。灵恩的父皇和母后也远在千里外的大崇。

这第二拜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拜了。

呼延哲拉着灵恩往南方拜道:“我父母都已经不在了,还是拜你的父母吧。”

“三叩首,夫妻交拜~”

二人深深对望,俯下\身去。

自从灵恩公主去北夷和亲之后,北夷归还了五个城池,退守到了百里开外的迁安城。

经过这次战争的洗礼,许多南崇百姓被夷兵屠戮,剩下的不过原先的十之三四,之后又陆陆续续迁来了一批夷民,他们在城郊放牧,开垦荒地再由崇民种植,一时间两国百姓生活在一起,倒是和平相处,分工明确。

文化方面也开始了融合与提升,但是偶然也有例外,有的崇人嫌弃夷人蛮横无理,夷人则讨厌崇人那套臭规矩和偏见。

而另一边,郑翎瑞的扶植计划也开展了,他先是派人去各大门派抛出橄榄枝,比如:武当、少林、崆峒、华山,却无一不是碰一鼻子灰,这些名门大派根本不稀罕朝廷的招揽和扶持,他们本身便有着深厚的底蕴,门规更是繁多,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不得追名逐利,卷入政治纷争。

于是郑翎瑞把注意力转到了那些多如牛毛的小门小派上面。

他们大多势单力薄,有的是这几年才创立的新门派。有的是创立许久却一直未能在江湖中崭露头角。有的则是叛出大派之后另立门户,为人所不齿的叛徒。

这些门派几乎都接受了朝廷的帮助,只有极少数又穷心气又高的不愿意接受。

一时间,南崇武林就仿佛迎来了一场春雨,无数门派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郑翎瑞更是下了政令,鼓励百姓习武,朝中的风气也逐渐开始重武轻文起来。

这些后起之秀多是连听都没听过的门派,比如:九霄派、散人帮、冥仙教等等,那些大门派对此更是嗤之以鼻。

但是朝廷的扶植并不是做善事,而是需要有回报的,每个门派每年都必须派出一小部分武功较强的弟子进入军队,为此将这些人聚拢起来特地组建了一支五湖军。意为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为了相同的意志加入。

此后的几年内大崇的国风逐渐彪悍,几乎每个人都会那么两手本领,但大多只是些三脚猫伎俩,江湖骗子也猖獗一时。

又过了不知多少年,时代更迭,今非昔比。

就连街头巷尾玩耍的孩童口中都唱到:“南少林北少林,不如我的拳头灵。你习武我习武,杀尽欺我蛮夷狗!”

“去去去,小屁孩儿一边玩去!”杀猪匠挥手驱赶道,手中的杀猪刀在掌中旋转三圈,斩下了一个猪头,削成了一片片,递给买猪头肉的老婆婆。

“您拿好,慢走。”杀猪匠将猪头肉给了老婆婆,却见对方好似看不清东西,于是抓住对方的手,将装在油纸里包好的肉放在她手里。

“多少钱啊?”老婆婆哆嗦着手伸进荷包里掏钱。

“一钱二文,给您便宜点,只收您一钱好了。”

一钱就是一吊钱也就是二十文。

老婆婆拿出钱来递给他,又疑惑道,“怎么现在的肉这么贵了?”

“嗨,您不知道,习武之人就好吃肉,这肉的生意好了,供不应求,价格自然就涨了。”

老婆婆气得直跺脚,“胡说八道,你这明明是敲竹杠!我还记得以前的猪头肉只买十文钱呢!”

“那是以前了,现在世道变了,吃肉的人多了,早就不止这个价了。”杀猪匠被冤枉了倒也不恼,反而耐心地解释起来。

何况,猪头肉涨幅算小的了,蹄髈肉和背脊肉才叫一个贵呢,连他这个杀猪的自己都吃不起。

“是吗?这世道怎么变了?”老婆婆嘴里的牙已经掉了几颗,说话都在漏风,话语听起来有些滑稽。

“现在大崇人人尚武,不会露两手简直不好意思上街,你瞧瞧这几年街上还有卖艺的吗?都被逼得没活路,改杀猪了。”说着手起刀落,又利索的切开一块背脊肉来,把里面的骨头挑出来。

“是没有卖艺的了?是吗?不过我眼睛不好,也看不见。”老婆婆可惜地说,复又忽然想起什么,追问道:“哦对了,我最近有些老糊涂了,今年是哪一年了?我孙子是灵恩长公主出嫁那年出生的,可惜刚生出来我还没抱过就被他爹娘带走了,现在也不知道他多大了。”

“是吗?那你孙子今年该有十六七了吧,都长成一个大小伙子了。”听到这里,杀猪匠不免有些同情,这老人家也是个可怜人,就住在这条街的巷尾,也算是邻居,每次来买肉他都会给她抹掉零头。

“真的呀?!都这么大了,这年纪都该娶媳妇了吧?”

虽然她看不清楚东西,但脑海中已经隐约出现了轮廓。

“您慢走啊!”

老婆婆买完了肉,满面堆笑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