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修缮完毕了屋顶,其实以江凝如今的腿脚要完成这些是很困难的,但因为破书的功劳,如今腿伤已经好了一半,而且不知怎的力气也大了很多,不再像从前那般手无缚鸡之力、风吹就倒了。
离家破人亡过去了不过个把月的时间,可江凝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除却夜深人静时望着孤凉的月色有些难以入睡外,甚至还买了些菜籽在破庙旁开辟了一块田地种菜。
白天打理菜圃给菜浇水松土拔草,毕竟野菜也有挖光的时候,还是正经种些菜来,既能卖又能吃,滋味比野草好的多。
由于卖了野菜的钱买材料的钱还有富余,江凝便买了油灯来照明,这样看书的时候眼睛也能舒服一点,再也不必借着月光和夕阳的晖光。
因为木柴充作的拐棍有些磨手,她把房梁上的黑灰布条取了下来,到河边浣洗干净,发现原本是朱红色的。
把洗净的布条绑在柴棍上,便不再磨手了,这几日拄着手上可磨出了不少水泡和老茧,她想着,自己虽然孱弱无用,却也有几分心灵手巧,该是能够把日子越过越好的。
时间又过去几月,转眼天气转凉了些,野菜变少了,江凝只好把主意打到了菜圃中还未完全成熟的菜上。
摘了些豌豆想要煮汤,却觉得这样太过素净难以下咽,便想着到庙后的林子里找些蘑菇。
吴寡妇曾经教过她辨别蘑菇有毒无毒可食用还是不可食用的办法,她靠着这些法子摘到了不少蘑菇,心里却有些伤感起来。
“阿凝,活下去……”忽然想起宋叔临终前最后对她说的话,江凝的脚步都沉重了片刻,没有方才的轻快。
她现在的生活虽然不富裕,但是能够自给自足也就心满意足了,像她这样的弱女子能够自己依靠自己活下来已经是不易,更别提报仇雪恨了。
当时心中自问的那个声音她不是没有深思过,只是明白自己的弱小无力,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种种麻烦已是应对不及,更遑论向仇敌报复了。
一个连弓弦都拉不开的小女子,怎么能够痴心妄想更多呢?现在这般的生活她已经很知足了。
可是……娘和宋叔在九泉之下会不会怨我呢?
想到这里江凝便觉得脊背发凉,眼前忽然飞来一只采蜜的马蜂,江凝吓了一跳,慌忙躲避脚下不稳摔了一跤。
“嘶——!”右腿的伤痛再次传达心腑,痛得她表情都扭曲了。
尽管破书的功效神奇,却也不能彻底治愈她的腿伤,而这伤若是一直拖下去恐怕会变成困扰终身的顽疾。
呵……就她这样的废人、瘸子也敢奢望报仇?!
她忍不住自嘲一番,抬眸看见草丛里跳出一只灰毛野兔。
野兔看见江凝似乎有些好奇,跳近几步嗅了嗅,见江凝一直用冒着绿光的眼神盯着自己大吃一惊,连忙跳开几步。
连吃了数月的野菜,单一的食物导致现在的江凝十分渴盼着改善伙食,但是这兔子狡猾,恐怕不好抓。
以她的身手再加上拖后腿的瘸腿,想要去捉这只兔子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想到与兔肉怕是无缘,江凝忽然一阵气急败坏抓起旁边的石块砸去,正巧砸在兔子的屁股上,一下子将它吓得蹦起几尺高,匆匆往树林深处逃去,仿佛跑慢了一步就会死无全尸。
这一变故将江凝也吓了一跳,不过带来更多的是惊喜,她刚才明明只是随手一扔却砸中了野兔,只是力道稍稍欠缺,如若不然定将这兔子当场打瘸,瘸了腿的兔子还怎么逃跑?
她又抓起一块石头,盯着空中飞舞的马蜂看了一会儿,透露出几分坚定的视线凝固的瞬间果断脱手丢了出去。
“嗡~”马蜂被砸了个跟头,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被躲开了一点没有砸实只是碰到了翅膀。
受惊的马蜂看到了江凝,立刻充满了敌意,第一时间招呼了同伴向江凝发起了进攻。
“哎呀,我去惹它做什么?!”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抱起满怀的蘑菇,江凝拄着木柴往破庙跑去。
起初马蜂一直追在江凝身后,但在她进入破庙之后徘徊了几圈便飞回蜂巢去了。
因为供桌已经坏了,也没了香炉,裂开的土地像就直接放在了地上,面前摆着三四个野梨,这是江凝从城里回来的路上发现并摘回来的,摘回来后自己却舍不得吃,因为单手拄拐单手拿梨,她手也小的缘故只带回了三个,就全部供奉在了土地像前。
看见马蜂不再追来,江凝来到土地像前磕了个头。
这时,乌云盖日四周都暗了下来,天空中闪过一道惊雷,江凝抬头一看,淅淅沥沥的雨点便掉了下来,砸在顶上薄薄的木板上声音格外的响,像是无数双手在拍打一般。
虽然已经在这里住了许久,但毕竟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孤独和恐惧再次将她包裹起来,点起油灯,摇晃的火光衬得脸部轮廓模糊不清,翻开破书,江凝的神思感到逐渐平和宁静,驱散了全部恐惧。
破书上的内容虽然无法读懂,但从字里行间可以感受到其中的平和正气、森严庄穆,仿佛灵魂得到了洗涤一般,很快江凝心中的怨气与烦躁感也消失了。
吹灭了油灯,该省的钱还是节省一些比较好,灯油虽然买的起,但也是不菲的消耗品,现在是白天因为雷雨的缘故四周光线很暗,她起身柱起拐杖在庙中来回走着。
她在思考一件事,她的眼力实属上佳只是力道欠缺,若是能够加强力道一击必中,那么要猎杀野兔便成了有可能为之。
但是要训练力气谈何容易,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几天天气转凉之后去河溪边打个水手都长冻疮,原本的芊芊十指变成了肥大的猪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