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关公子文采斐然,颇有见地,我身无长物便以金钗相赠,以期鸿鹄展翅之日。”
关胥原本见她动作便隐隐约约有些猜测,如今瞧见那凝玉纤手中握着的两支金钗,一时间喉头发涩。
原本陋室之中美人赠钗该是戏本里津津乐道的旖旎故事,可他先见这姑娘从容不迫地把脉开方,又语出惊人不似闺中娇客。
如今她眉宇清朗全然没有小女儿姿态,反倒是丛生侠气,关胥不知该如何言语。
他咬牙开口:“幸蒙姑娘青眼,可在下......”
江水摇了摇头打断了他预备的说辞:“我并非乐善好施之人,只是你文采尚可,又有老母卧病,这才起了爱才之心。”
“你也无需推辞,伯乐识骏马,授之以千里名,却至死供人驱踏胯下。金钗于你,亦复如此。”
江水说的明白,并没有粉饰自己的意图,既为了他能够收下,也懒得演什么惺惺相惜的千古名剧,更不愿做什么赠钗多情小姐。
关胥想起卧床不起的老母亲,每日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清醒日头,一时之间摇摆不定。
他道:“可在下不一定能够相助到姑娘。”
对于他的顾虑江水却觉得不以为虑,投资倒把本就是未知之事,若非他有拳拳孝心,江水其实也不一定会做出这个选择。
说到底,物伤其类罢了。
江水只道:“无妨,世间万物总非全然能料知,若有可助之机自然是好,若是没有也无大碍。”
这样说罢,关胥才顾虑重重地接过金钗来。
他瞥见江水袖中的腰牌文字,双眼睁圆,忽而觉得金钗中逾千金有些捧不住之感。
关胥颤声问:“姑娘,姑娘可是逸王门下?”
江水顺着他的视线抬起袖瞧见了那面腰牌,颔首“嗯”了一声。
“金钗是逸王府中物,但你只需记得,我姓江便是。”
她可没有把关胥的情分记在储诚庭头的想法,但这金钗确实是储诚庭准备的。
不过若是储诚庭遇见关胥,难道会相赠金银么?且无论是与否,如今投资者,是江水。
听见江水这番话语,关胥也明白了自己只需要记下江姑娘今日之恩便是,无须攀扯逸王。
虽说江水表现得只是投资之意,但是于困境之中苦苦挣扎的关胥而已,她便是慧眼识英雄的伯乐,此恩大过天!
陋室之中得遇卿,万死岂为纸谈!
江水见他思虑明白准备跪拜,轻轻闪身至一边,只道:“今日如此,我也该向主人家辞行了。”
并不嫌弃地拿起方才倒给自己的那杯茶水,轻轻啜饮一口又放下,而后拱手走出门外。
关胥留在屋中紧握着手中金钗,一时间热泪盈眶,只觉非五体投地不可。
金钗朝系美人鬓,慕替将才名状投。
问了几次路江水发觉找不见逸王府的回路,绕着运轻功小心在屋顶腾挪许久避开管辖的士兵,终于瞧见了逸王府的屋檐。
待她与储诚庭相见时,储诚庭已然解决了政事,正独自坐在惊华屏外的梨花林中。
听见江水踏花而来枝丫间发出的声响声,他也未回头,只淡淡道:“回来了。”
江水单足立在梨树枝丫之,忽而开口问:“师兄独自在这里做什么。”
此情此景,若非江水心存偏见,或许能称得一句玉人萧疏。
“昨日见你神色似乎十分喜爱梨花,师兄只是来瞧瞧下人可有心,不知青梗可还喜欢。”
江水道:“师兄见微知萌,我自然心中喜爱。”
储诚庭微微颔首:“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