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期末。在古代史的最后一次课上,马老师的一番肺腑之言赢得全班100多人的热烈掌声。没想到这位古代史的马老师成为开学以来最受欢迎的老师,记得第一堂课上,他说他知道这门课很多人都不大感兴趣,只是应付一下而已。是呀,眼前的事还记不过来,谁会对千年以前的事那么感兴趣。但是这位对历史和现实颇有一番见解的老头,楞是在一堂堂的讲课中将我们降伏了。他不仅在不经意中把我们带入历史的殿堂,使我们对历史发生了深厚的兴趣,更使我们从一朝朝、一代代中得到了有益的启迪。在我们这个古老的国家,现实中的一切都与几千年的历史有着割舍不断的联系。课堂上,马老师经常会结合过去和现在,说出一些发自内心非常深刻的感言,常常博得全班人的阵阵掌声。“人活着要有些历史感,这样能活得更明白些”。历史感,这三个字马老师常在课上提到,什么是历史感呢?我隐约理解又不甚明了,不过已印在了我的脑海中。希望未来的学期里能多来几个马老师。
1987年—冬天里的一把火
跨入新的一年。元旦当日,大学生的游圌行队伍又拥上圌街头,夜间传来震耳的口号“争民圌主,要自圌由”等等,让人觉得心里不安。近来学生闹圌事起此彼伏,不仅是北京还蔓延到全国。报纸广播纷纷发出声音,指出“要旗帜鲜明地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反对资产阶级自圌由化”。学生闹圌事主要是城市改革陷入混乱,物价不近情理地飞涨。虽然反映了一种情绪,但行动过于幼稚和偏激,也许确像报纸所说的,被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钻了空子。我和周围很多人都觉得游圌行的效果并不好,只能起到相反的作用。
今冬奇冷,自来北京后第一次体验了这么冷的冬天。连日的寒冷倒是为冰场提供了好生意,晚饭后,我和一群伙伴们常出现在紫竹院的冰场上。为了支持我们滑冰,父亲专门托人为我和妹妹从东北买来漂亮的冰鞋。冰场上每天都有义务教滑冰的业余教练,也许是从小常与冰雪结缘,学了几次我就能够围着冰场转大圈了。晚间的冰场热闹非凡,一串串明亮的灯光下,青春的身影驰骋在如镜的冰面上。红黄蓝绿,一团团,一点点,好似各色的音符,伴着优美的圆舞曲,跳跃着,飞旋着。呵,冬日的灰色和沉闷在冰场上一扫而光。
1987年2月
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备受好评,特别是有位来自台湾的歌手费翔,人很帅气,歌也唱得好,一首《故乡的云》,一首《冬天里的一把火》,瞬间击倒了无数年青听众的心!上班后众人都在议论费翔,特别是年青人。楼里有个很爱幻想的女孩眼望远方,一脸憧憬地说:“要是能找到费翔这样的男朋友,那简直是三生有幸!”
周未,团委的伙伴约我到人大一起去拜访他的老乡—一位人民大学的在读研究生,不想半天的光阴留下美好的回味。这位读经济学的研究生除了他的本行外,艺术是他驰骋自如的天地,那间小屋的墙上贴满了他的作品。饭桌上闲聊,对国事和大学生闹圌事争论一番后,我的目光便饶有兴致地移到了墙上:一片沙漠之海漫无边际,一头体力已不支的骆驼在艰难地行走,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但却又那样执著,大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之劲头。据画者自白,这是他的自画像,将伴随着他走下去。另一幅是一片灰色的基调,一只老黄牛的背影面对着一个小山坡,可它的脚步那样彷徨,不知下一步是深是浅,也不知到底迈向何处。山坡那边是什么呢?该不该去呢?老黄牛的内心似乎在纠结。作者说这是他刚到北京时的心情,可让我联想到,这多像我们目前的民圌族!最令人动心的却是一副最不起眼的,可是细一看,却让人觉得一股热浪涌上心头— 一望无垠的土地,半边是耕过的地,泥土又黑又亮,似乎还泛着热气儿;另一半呢,一位老农,仅仅一位,弯着腰、扶着犁,默默地、默默地耕着,他不知还要耕多远,也丝毫不再理会那业已耕过的,只是专注着脚下的地耕啊耕。看着这幅画,一时间只觉得百感交集……就这样,一副又一副,我们都沉浸在其中,直到夜色降临。
1987年4月
新圌疆办事处发来通知,周未召开新圌疆八一中学(含小学部)在京同学会。这个消息传遍了各年龄段的校友。我和老四如约而至,新圌疆办事处二楼的会议室挤满了人,从白发苍苍的五八届到“文圌革”前小学二年级的我们,还有“文圌革”后入学的小字辈们,人声鼎沸、乡音缭绕,好不热闹!在这里,到处都是这样的场景:多年不见的同学们相遇了,大家相互打量、探询、猜测,进而搂抱在一起,之后就是热烈地交谈。我们也一样,在这里,巧遇从小一起玩大的小伙伴,一别10多年,如今的她已是4岁孩子的母亲了!看着眼前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我好似又看见当年在树丛中、星空下,全院的孩子们叫喊着玩“捉迷藏”和“电报”的游戏,那超越时空的喧闹就在耳际旁。在这里,人们无不感叹岁月的无情,我突然想起小说《飘》中的一个情节,南北战争之后,女主人公郝思嘉与少年时期的朋友们又见面了,可是在相互打量的同时,他们真切地感到彼此已不再年轻,于是感叹:“一个时代过去了。”这与眼前的情景何曾相似啊!中午在新圌疆餐厅聚餐,特色的美味抓饭、羊肉串、烤肉和馕再次唤回了遥远的记忆。啊,这个难忘的同学会。
1987年6月
本是百花争艳的红五月,却让一场大兴安岭的特大火灾扰乱了全国人民的心。5月6日的晚上,我局气象卫星中心云图值班室人员突然发现刚接收到的卫星云图上蓦然多出了3个红圈,仔细一看正是东北大兴安岭一带,值班人员向领导反映了这一情况,局里迅速上报有关部门,于是拉开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森林大火灭火行动。可是这场火灾实在太凶猛,一连20多天,出动了那么多的部队和消防人员,火情仍然在肆虐,每天新闻联播都在播报大兴安岭的火情,让每个人都心急如焚,这场火将大家的心都烧焦了!唉,如何是好呢,屋漏偏遭连日雨,本来国家就穷,哪里禁得住这把大火。
大火整整烧了27天,气象部门先后数次在这一带进行人工降雨作业,老天开眼,降雨效果明显,对地面火情起到了减弱的作用。终于扑灭了这场森林大火。这次大火造成的灾难和损失都是空前的,190多人的生命在这场大火中失去,200多人被烧伤,6万多人无家可归,一大片大兴安岭的森林资源从地球上永远消失。从发现火情到人工降雨减弱火情,气象部门在这场大火中立下战功。这点让我们气象人深感自豪。
春节以来,费翔《冬天里的一把火》唱遍红大江南北,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这首歌。于是不少人说:“都是这首歌闹的,‘一把火’引来了这样大的一场火!”有些年长者说:1976年唐圌山大地圌震之前,北京的中学生流行一句“震了震了”的口头禅,三圌句圌话不离口,结果真是来了场大地圌震。有些事就是这么巧,不知其中有何联系。不过大火之后,再也听不到这首歌了。
1987年7月
周末回家,恰遇二哥的几位朋友来访,同时带来一位年轻人,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这些年见惯了这种毫无准备的“见面”,本想应付一下,谁想随便的交谈却越来越融洽,未曾有的“感觉”愈来愈真切。相比之下,虽然他的“条件”并不突出,但是却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在这个初夏时节,我们开始了交往。电影院、“老莫”和紫竹院的湖边留下了我们的身影,虽说好感不断增长,但内心又有点小小的遗憾。有位朋友认真地说:“你应该能找到条件更好的”。带着一些困惑和疑问,我敲响了好友冰的家门。在我看来,这是一对极为和谐融洽,堪称楷模的年轻夫妇。了解到我的动意,他俩争先恐后地向我介绍从相识到相爱这条路上的酸甜苦辣。我觉得他们的小家本身就是一副动人的图画,而这副画是由他俩共同用心血一笔一笔绘出的。针对所谓的“条件”,他俩不客气地敲打我:“感情这东西一定要相信自己的感觉,外在的条件可以满足一时的虚荣心,却常常为今后埋下隐患”;“倾听内心的召唤,不要考虑面子”。这些话可谓是及时雨,直指我内心。
1987年8月
改革开放一晃几年过去了,人们不再为吃穿犯愁,生活渐渐好了起来,不觉中小保姆的需求量越来越大。自从1980年起开始实行独生子女政策,每家只生一个孩子成为宝贝,为照看孩子需要请保姆、为照顾老人需要请保姆,同时还有不少开餐馆、做生意的个体户也需要雇人帮忙,于是“崇文门三角地”成为京城有名的劳务市场。
同事家中有老人急需照顾,周末回家他托我去附近的崇文门三角地了解一下。妈妈常为姥姥找保姆,对三角地很熟,带着我来到三角地。这里就在车水马龙的崇文门路口,东侧有一片不大的空地,人们习惯称它为“崇文门三角地”,可能是离北京站很近的原因,几年来自发地形成了劳务市场。当我走近这里让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一堆堆的人和一个个装有行李的口袋挤满了这片祼露着黄土的空地,有背靠背坐在地上的,有斜躺在行李上的,也有歪斜站立的,这些神色疲惫、衣着破旧的男男女圌女都是从各地农村过来的。来寻人的雇主们不是很多,穿着和神态自然是天壤之别,他们来回走动着,以居高临下的目光寻找着猎物。我和妈妈在人群中打量着,随便问了几个看着很朴实的女孩,她们大多是四川、安徽、河南等地的人,不少人刚下火车就直接赶来了,而且基本都是一路站过来的,从四川上车的要站2天,难怪都是灰头灰脑,一脸疲惫。照看小孩的工钱一个月30元左右,照看老人的要高一些,主要看老人的状况。一阵风吹来卷起一片尘土,我和妈妈赶紧离开了这里。说是劳务市场,感觉像是过去的劳工。看来城里人的生活明显好转,农民普遍还是很可怜啊!
1987年9月
得知我将要参加在安徽绩溪县举办的“全国局地气候学术会议”,不禁喜出望外!工作几年来第一次有了出差的机会,我兴致勃勃地去火车站排队买票,准备行装,与局里的同事们登上了南去的列车。
没有买到直达合肥的票,凌晨2时在南京下车,不想正逢数万人的交易会,各大小宾馆均爆满,夜色中一行人提着行李徘徊在法国梧桐树下的南京街头,终于找到一家可安身的澡堂简易旅店,于是将就住下。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呀。次日继续南行,这是我第一次去南方。窗外柔美的水乡、碧绿的青山、田里悠闲的水牛和那肥胖的笨鸭,一幅美好的南方田园风光。火车上就餐是个大问题,好在刚结识不久的“他”临行时塞给我一大兜各种食品,同事一边嚼着鱼干一边说:“这个小伙儿不错,我们都沾了光,交往下去吧”。
折腾了2天终于来到晥南小镇—绩溪县。县城很陈旧,歪斜的老屋似乎在展示百年的沧桑。2天的会议开得很成功,七八十人的专家学者们在一起进行了充分的交流,一些老学者老当益壮,精神焕发。会后考察黄山的局地气候,真是件大好事。
梦中向往的黄山近在眼前!我和与会者一级级、一步步地向上攀登,在太阳落山前终于登上了黄山的最高点——光明顶气象站。我们站立在黄山之颠,遥望群山重叠,远观云雾缭绕。此时落日的余晖挥洒在天边,满天的云霞映红了云朵,染红了山林,满目都是金灿灿的。通红的太阳一点一点向下滑落着,我屏住呼吸,希望它慢一点消失,然而几秒钟后它就彻底落下去了。气象站的简易旅馆吸引了不少游客,晚餐后我走出旅馆。抬眼望去,深遂的夜空显现出一幅璀璨无比的星图,缓缓而行的卫星、悠然划过的流星,牛郎星、织女星、金星、北极星,多么丰富而令人神往的星空,哪一颗属于我,我又属于哪一颗?我专注地看啊看,直到脖梗发酸为止。
次日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细雨和云雾唱了主角,可见好事不能占全。快下山时雾气全无,蓝天白云中衬托出婀娜多姿、雄伟峻美的黄山。此行未能尽兴,黄山,我想一定还会拜访你的。下山后上了直奔合肥的大轿车,在芜湖处停车坐轮渡过江,我傻呵呵地问:“这是什么江呀?”“长江呗”,答者不以为然,啊,长江!我一跃跨到江边,正是夕阳西下之际,宽阔的河面一览无余,江水滔滔,滚滚东去,水流还算清澈。晚霞为江边镀了一层金边,又大又圆的夕阳悬挂在河面上方,放眼望去,好一个“长江落日圆”的美景,我内心充满了感动,顿觉这十二小时的长途车坐得很值!
从合肥坐火车返回北京,卧铺就别想了,近20个小时的硬座疲惫不堪,次日清晨抵京。第一次出差虽说劳累,但心情愉悦,收获不小。
1987年10月
京城大小几十处园林,最喜爱的就是圆圌明园,秋季的圆圌明园更是别有味道。圆圌明园虽已来过多次,但看见的都是常规的景致。经朋友一番传神的介绍,这次我与“他”专门驱车探寻圆圌明园的野景。圆圌明园平日游人并不多,可能是2块钱的门票感觉比较贵。我们先来到熟悉的大水法遗迹,看得出这里兼取了国外古典宫廷建筑的特点,每每看到这里残缺凌圌乱的石柱和石墩,都会感到万分痛心。
我俩拿着一张引导图继续向西,一路颠簸在崎岖的土路,经过零散的农舍与成片的农田,最后几乎无路可骑。下车环视周边,野草丛生中可见残缺的石基和废墟,按照引导图的标注,这一带应该是园中的“平湖秋月”了,此景与杭州西湖十景之一的平湖秋月同名,也是圆圌明园内的名景之一。我凝视着眼前,努力想象着昔日的湖光山色甚至美丽的倒影;继续前行,又发现了“苏堤春晓”,此处仍采江南绮丽多姿的名园胜景,令人不胜向往。最难忘的是“舍卫城”,这是园中唯一一座独立的城池,城四周建有厚实坚固的城墙和高大的门楼,还有一条护城河沿城环绕。但是眼前此处已是满目的荒草与灌木,一段段发黑的残墙断壁黯然佇立在一人多高的荒草中。四周死一般寂静,令人毛孔悚然。可曾想百年前,这方圆几十里是一幅什么样的景致啊!对照图中的圆圌明、长春、绮春等原图,不禁仰天长叹,感慨万分,眼前的圆圌明园实在是中华民圌族一奇耻大辱。
一路观景伴随着一路的交谈,虽然劳累却颇有受益。出门时无意中得知已成立了“圆圌明园遗址公园建设委员会”,工作人员说:“园子里准备好好修整一番,目标是建成一个遗址公园。”这真是个好消息!遗址公园也许是对这一经过血与火洗礼的世界名园最好的纪圌念了,不知来日这里会变成什么样?
10月下旬的一天,单位突然分鱼了,下班后集体宿舍顿时热闹起来。我与几个伙伴忙着收拾清洗鱼,之后高手在楼道里的煤气灶前大展厨艺,不一会香气扑鼻。我与一群伙伴聚在宿舍里大朵快颐,随意闲聊中,对楼里年轻人的男友或女友进行点评是少不了的话题,他们对我这个“他”表示赞赏,说是“眼力不错”,令我颇感慰藉。正是聚餐高圌潮时,窗外传来阵阵清脆的鞭炮,啊,中国男足2比零打败小日本,终于冲出了亚洲。这真是很有意义的聚餐啊,全体举杯同庆!
1987年11月
党的“十三大”召开了,近来人们谈论最多的就是“十三大”的话题。大家对这次会议的反应普遍不错,特别是赵紫圌阳总圌书圌记精彩的答记者问,顿时“震”住了不少人,也包括我。“十三大”报告指出我国正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并明确概括了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改革开放,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等等。这次大会实行了差额选举,据说这在党的历史上尚属首次。报道说这次会议标志着改革开放在我国全面铺开,对很多人来说,报告中有不少激动人心的东西,如“党政分开”“人事制度改革”“门户开放”等等,亿万人在翘首期待。
这些年来对政治很有些忽视,但身居机关却不能不考虑此问题。前一阵支部书记找我谈话,没想到组织上对我有如此高的肯定和期望,令我心头掀起了一层波浪,并促使我思考了一些问题。扪心自问,现在究竟对党有多坚定的信仰?想想年少时对党充满了无限向往和满腔热情,可不觉间淡去了很多。不过我觉得无论在什么样的社会,一个人在政治信仰上不可能没有一点倾向性。尽管目前党风多有不正之处,党员中也多有令人失望之人,但相比之下整体还是可以令人信赖的,何况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一个党派更胜一筹。经过一番思考,终于递交了一份入圌党申请书,这也是我的第一份申请书。没想到这份申请书引起支部的很大重视,每个党员传看了一遍,令我很有些惶恐。这个周末支部邀请我参加了单位的支部扩大会议,主要是讨论一位老同事的入圌党问题。虽是坐了一个下午的周末,但收获也不小。众人严肃认真,开诚布公,会间充满了相互信任、坦荡无私的气氛,令人为之一动。这种氛围在当今的年代尤为难能可贵,于是增添了进取的信心。总之还是值得为此努力一番吧,虽然谈不上为共圌产主义奋斗终生,但在政治上有个归宿也不是件坏事。
1987年12月
这个冬天有点冷,但更寒冷的是亲人的离去。将我们兄妹一个个带大,对这个家有着非凡贡献的亲爱的姥姥辞世了,享年88岁。
近年来姥姥年事已高,身体日渐衰竭,终于倒在床上难以维持。近日亲友们前来探望,医生也来看过,说是大概熬不到月底。谁想气温骤降,姥姥在家人无人陪伴之时突然撒手而去,安静地停止了呼吸,真是令人痛心之极!我和妹妹与小彭小心翼翼地为姥姥擦身穿好寿衣,次日妈妈和家人按照姥姥的生前愿望,将姥姥的骨灰送往她的老家—香山。因恰逢考试,我未能去送姥姥。走出考场时迎头一阵刺骨的寒风,我的心头异常凄凉而又沉重,深为因考试没能为姥姥送终而内疚!姥姥为我们辛苦操劳了大半辈子,父亲和妈妈常说:“文圌革期间如若没有姥姥的扶持,家里的情景难以设想!”姥姥虽说文化不高,但洞悉世事,不仅在生活上照料我们,在为人处事上对我们的教诲也很多。姥姥虽说是老北京,可是回到北京的日子并非舒心,首先是住不惯高楼,不敢自己做电梯,于是很少下楼;再者少了熟悉的老伙伴,家里父母和我们每天都在忙,缺少说话的人;还有就是已适应新圌疆气候的她极不适应北京的夏天,每逢夏天都会生病。这些因素导致姥姥的身体特别是腿脚衰老得很快。想到这些年姥姥因腿脚不好不愿出门,基本没有去哪儿玩过,更是令人心酸。好在妈妈为姥姥找的四川小保姆小彭,这两年尽心尽力地陪伴在姥姥身边,精心照料着姥姥,这一点算是姥姥的福气。姥姥生前常为我的个人大事着急,欣慰的是几天前我带“他”来看望了姥姥,姥姥得知是我有了男朋友,露出了一丝笑容。
辛劳一生的姥姥最终回到了家乡的怀抱,愿姥姥安心地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