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礼部打断皇帝话,虽有过继先例,可这是无奈之选,“陛下还正当盛年,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冷冷。
“陛下,大世子的信。”
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谷怡适时的跨门而入,虽身为大内总管,可在殿内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人的地位亦然超脱。
眯着眼看着谷怡淡淡的笑脸,轩辕昊又怎么会不知道谷怡的用意,瞪了一眼这个斯文的坏人,还刻意的撞了一下谷怡,“颜熔律让你来的?”
“知道还问。”狡诈的眨眨眼,“不过信是真的有,在寝殿放着,外头是红色漆印,想来不是坏消息。”谷怡的身体一直不好,也就只有一些特别的事情才会出现。
耳语你来我往,再看看地上的“忠诚”,“爱卿们,朕也累了,这样吧,朕给你们安排了晚膳,尔等就在这大殿里好好想想我大琴社稷,而非朕的儿女情长子嗣延续。”甩了一句话就走,留下还想开口求饶的群臣。
再看群臣对着一脸无奈的谷怡,一头白发,耸肩,“没有老奴,怕就不是跪一天了。”笑着作鞠,“大人们,老奴给各位准备了茶点,各位就跪着吃着喝着一些吧。”
“……”
回望门外,这几年轩辕昊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这青年,依然并非是个好皇帝,只是这又如何?
垂眸,有时候会在想,是否这几十年的坚持,是一种错,一种一直都觉得是对的错。
“师傅,陛下让您别充好人了,他那儿有些事儿问您。”
思古不知道从哪里又折了回来,嬉皮笑脸的就拉着自家师傅往外跑,当然也顾着师傅的坏腿和身子骨弱。
原来轩辕昊回了寝殿便开了意澜来的信件,其中的事儿确实是好事儿,北周皇帝之前虽压兵边境牵制大义,但也未说时限,一把双刃剑悬与头顶,如今北周的女皇帝松口,开了条件,既然有条件有盟约,那便是“生意”,利大便可共处。这个结果轩辕昊是满意的,原本心里松快一些,却被意澜的一封夹在信里的密函弄得心情跌落谷底。
颜氏周郡的动作大的吓人,就连远在北周的意澜都能从境边一些百姓动向上感觉到,再加上信内提到“兵部物资亏空案”似乎与颜氏有着脱不了的干系,弄得轩辕昊一时间脑子发蒙。
信的最后,意澜甚至写了几个大字,力大透纸,似乎透着对现实的警告,“颜氏通氏族,颜未淇不可信!”
不可信?
不可信!
这几年,对于颜熔律,虽有怨,但对于他对大琴的心,轩辕昊是认同的,所以他当年承诺给他一个国泰民安的大琴,轩辕昊是竭尽所能的,可,如今,却有人说,那颗硕大的蛀虫,可能是那个大义凛然的人!
如何不懵?如何不恐惧?
意澜的信是轩辕昊这些年自己开的信息通道,隐蔽,虽不至如同颜氏千年培育的通道那么快速,但至少这个通道目前无人知晓,消息可靠。
这封信,千真万确,毋庸置疑,而意澜,虽偏执,但几年的磨砺成熟太多,若非证据确凿,他不会开口,更不会如此“愤怒”。
等谷怡与思古入寝殿的时候,看见的是轩辕昊蜷缩在椅榻之上,似丢了魂一般,脸色苍白,双唇微抖。
“陛下!”
怔楞,回头,双眸微红,聚焦,才发现叫自己的是谷怡。
“谷怡,朕问你,颜熔律是颜氏族长吗?”
微微的一怔,谷怡被问得莫名,“是,怎么啦?”
“你颜氏如何控制族人?”手里捏着那封信函,谷怡敏锐的察觉到了,眉间微皱的看着轩辕昊。
“颜氏是以族长为核心,如今大琴每个郡都有颜氏一脉,或从商,或种地,再不济由本家也就是颜熔律嫡脉出钱供养,而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听本家号令,若无号令,便要为稳朝廷与百姓之间的关系。当年齐磬郡那一脉便是如此,听本家号令,完成本家交代的事儿。”谷怡缓缓的说,对于颜氏,其实谷怡从不曾想多谈论,奈何轩辕昊似乎需要知道些什么,“不过皇帝,颜氏与您轩辕氏一样,千年大族,如今的颜氏亦非原来那么单纯直接,除了嫡脉天定,庶脉为了生存,甚至为了权利,自然也有纷争。陛下,是不是意澜小世子说了什么?”
定定的看着清瘦的人,轩辕昊从刚刚的“背叛”的情绪中抽离,确实,千年大族,虽然颜熔律有着暗影监控着各个地方的动静,奈何双拳难敌四手,所有事情未必出自他手。
轩辕昊想信他。
谷怡伸手拿了轩辕昊手上的信,没看,便扔进了香炉内,灰飞,烟灭,“陛下,奴才是天定的庶脉,再加上家母的有意维护,奴才大了了才进的颜家,在奴才看来,那是个黑的没有光的大寨,每个晚上都会吃人,所以奴才讨厌回颜家,那里狰狞的恐怖,每个人都带着叫做仁义的假面具,呵,估计睡着都不舍得摘下的虚伪。”充满了蔑视,嘲笑,颜氏,谷怡深恶痛绝的存在,他不愿回想当年,但他不希望轩辕昊误解,或者说,他想让轩辕昊走近颜氏的时候,能够有准备,“陛下,颜熔律在这里面出生,长大,活下来,他不是纯良之人,但陛下,你是唯二能够召唤暗影之人,他与你,毕竟不同。”作为深知两人情愫的人,谷怡知道,却不能说的悲哀,能让他们好受的,可能也就仅限彼此不要猜忌。
暗影,唯颜氏族长之名所动,其余人等,无权也无法擅用。
“我等他回来给我解释。”低声开口,轩辕昊心力交瘁,曾经李木修说过轩辕昊,虽长得玲珑剔透的心,却长者一颗偏执爱钻牛角尖的脑瓜子,认死理。
心不大,如何容下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