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觉得好笑,恐怕这就是那位正主儿了吧!
挑东挑西的,还不如直接就让她自个儿选呢!
兜来转去好几圈,那男人最后停在了副简单的柳木棺材旁,用手轻轻弹了几下,拍了拍就大声道:“就要这副吧!”
我愣了一下,这副?怕是店里最便宜的棺木之一了吧。
既然说是妻子去世,再看这人的打扮,应该也不在乎这点钱吧,还是说这人压根就不识货?
我看看那红衣女子,果然也是怒火冲天,一张原本就平淡无奇的脸更是扭曲狰狞起来,大声冲着那男人叫嚷着:“你这负心忘义的卑鄙小人,我被你那卑贱的侍妾给害成这样,你居然只给我置备这样寒酸的棺材!你的良心难道都被狗吞了吗!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对狗男女的!”
说完更是满脸黑气,连嘴里的牙齿都快要变成獠牙般尖利无比。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位大姐果然火气儿不小,还好得罪她的不是我。
我又忍不住把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打量了番,这么根豆芽菜身板儿肯定是打不过她的。
但是既然正主儿表示了不满,本着宾至如归的服务精神,总得做点儿什么让她顺顺气儿。
她男人不懂理儿,只得我稍微提点下拉。
我轻叹了口气,好似惶恐般地开口询问道:“这位爷,既然是尊夫人过世,何不置办个更好点的棺木呢?这副着实一般了点儿,恐怕会委屈了夫人呢。小的可以帮您推荐另外几款,成色质地要好得多,价格必定公道实惠,包您满意。”
我这番话顺着那女鬼的意思说,希望这位大爷看在夫妻情分的面上别这么抠门,千万别再惹毛了那位大姐。
我这边晓之以情,那边却并不为之所动,男子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一脸嫌弃地回道:“不必了,人死了还讲究那么多干吗,这样就足够了,回头按时把这棺材送到城北齐府就行了。”
我只能连声答应。这位大姐啊,我只能帮您到这儿了!不是我不尽力,只怪您家官人太抠门太薄情。
随后把接下来的事情交代好,又讨价还价了一番,好不容易送走这两位,我才缓了口气来。
月娘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旁,我心有余悸地对她说:“看到刚才那位娘子了吗,青头乌面的好生吓人。她夫君也是,自家夫人去世了也这么抠门,真是个薄性的负心人。”
月娘微微笑笑,什么也没说就飘到一边去了。
这绵州城里的家长里短,婆里媳间那些腌渍事儿她可是事事摸得门清。
往日里遇到这等八卦她定会兴致勃勃地说上个半天,可今儿却出奇地平淡,只是逗了逗大娇,就没再言语。
没人和我响起共鸣,我一个人也兴致缺缺,低下头便做自己的事儿去了。
只是不知道那红衣的娘子,为何和自家夫君反目到这个地步?
只不过这都是别人家的家长里短,恩怨情仇了,我们这般看客,还是不要入戏太深的好。
而此时门外巷口转角处,刚好有个暗处可以窥着棺材铺子,有两个男人幽幽地立在那里。
其中一个白衣少年低着头对另一个玄色袍子的男子低声说道:“公子,那女鬼身上的禁锢已经被我解开,她自是会被自己的血亲所吸引。这段时日已经追踪了许久,她在这棺材铺子徘徊的时间最久,那铺子里的情况也调查清楚了,只有一个小娘子和一个伙计,您看下一步该怎样行动?”
那玄色衣裳的男子并没有立即发话,只是眼神飘忽忽扫向那抹嫩姜色裙衫的小姑娘。
她一脸慵懒之态,一会儿扭扭腰,一会儿抻抻胳膊,显得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偏偏面上被阳光镀上了一层薄光,怎么看都怎么生气勃勃。
过了好一晌,那男人才幽幽说道:“那女子可有异常?”
白衣少年抬眸瞟了一眼玄衣男子,然后才缓缓说道:“那丫头似是可以通灵,应该可以看得到那女鬼。身世方面倒没什么可疑的,土生土长的绵州人。这丫头身体属至阴,倒是难得一见的体质。对于这种人,有这种能力倒也不算特别。只是不知这女鬼是被这两人中的谁吸引来的。”
玄衣男子唇角微抬,拂袖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轻飘飘地荡在空气中:“静观其变,敌不动我不动。”
那白衣少年看了看那人远去的身影,嘴唇蠕动了几下,却什么也没有说。
抬眸再看一眼那铺子里趴在柜台上呆呆发愣的黄衣女子,恍然间似乎有道强烈的银光闪过,刺的那少年眼睛一晃。
那少年又是一脸的狐疑,但那玄衣男子却是越走越远,犹豫了一瞬少年还是紧紧跟了上去,瞬间两人就消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