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谅,我了原谅我了?“郑老伯变着语调和音量地重复了好几遍,摇了摇头,想要抬手做个什么动作,又泄了气一般重重垂下,突然腿下一软,倒回了沙发上,“哼,他原谅我了?”
李文婷见状,赶紧上前搀扶,不料却被郑老伯用力推开,向后打了个趔趄。
金笑笑一手托住李文婷的背,一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没事,我来。”
“伯父,”金笑笑绕道郑老伯的对面,挨着早就哭地散了气力的王攀坐下道,”你们父子之间的矛盾,我们不清楚,我也理解您一下子不好接受这件事。但这件事能解决的这么顺利,几乎没有走任何弯路,我相信一定是郑航的意思。想来也是,这都已经十五年了,他应该也赌完气了,想回家了。“
金笑笑的语气平静但柔和,她自己心里一阵阵发酸,何况是眼前这位寻了亲子十余年的老人呢。原本还能靠祈祷,靠幻想,靠梦境想象的正好好生活在世界上某个角落的儿子,永远长眠在了千里之外冰冷的雪山里,一个人独自吹了十余年的寒风。
“伯父,对不起。”王攀抹了抹脸,眼睛已经哭的红肿,“是我的错,我没能救他是我的错!”
着王攀忽地站起,深深地朝郑老伯举了一躬。郑老伯也不伸手阻拦,只是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儿子年纪相仿的大男人,耸动着肩,身体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不用这样,都是命数,”郑老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摸了摸郑航的登山衣,问道:“只有这个了吗?没有别的东西留给我们?”
张盛铭走过去,扶起了王攀,轻声地做着无谓的安慰。
“也对,本来都不打算告诉我们他死在外面了,能给我们留些什么呢。”郑老伯像是自嘲般地自言自语道。
”他他不后悔,能死在追求自己喜欢的事情上面,他不觉得遗憾。”王攀不敢看任何人,低着头,攥着拳头着,指甲把手掌按出了青白的印子。
“他不后悔,哼,他倒是潇洒,来这世上一趟,白白叫我们夫妻养到十八,什么都恩都没有报,就拍拍屁股走了。走就走吧,走前心里还是记恨我们,什么叫原谅我了?啊!你们听听!“郑老伯终于压不住心里早就决堤的哀痛,眼泪止不住地淌在布满皱纹的黝黑的脸上。
“伯父。”金笑笑叫了一声,也实在不知该如何接话地又闭上了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手臂上也都是一道道青紫的手印。
郑老伯用衣袖抹去了泪,用一种几乎哀求的语气又问道:“你们,他到底恨我们什么?我是他亲爹啊!他竟然在外面独自玩了四五年,直到死才了那么一句,像是赦免了什么罪犯?啊?凭什么?我和老伴儿就活该在家里胆战心惊,想他了也只能看看照片,十五年了啊!十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