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日大早,楚如城夫妇一行人便踏上了回舞启国的路途,他们要去舞启的都城舞忻。
马车的车辙在咕噜咕噜地轻轧着,楚萧与风歌共乘一座马车,风歌看着自家大姐神色平静,以为她没将昨晚的事放在心上,一切不过翻页而过了。
楚萧正在按桌上百无聊赖地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风歌,你信里会写着什么呢?”楚萧突然转头,与风歌瞬间四目对视。
风歌立刻低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这我怎么知道呢,姐你怎么还在在意这事啊。”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呢?”楚萧撇了撇嘴角。
“可是老爷你与程溪公子的婚事不会再有变故了。”风歌很是扫欣。
楚萧心里一顿,复又低下头,不再言语。
另一辆马车里,萧漓九正在玉手扶着茶壶在满满给楚如城斟茶,整个人在一片倾斜的柔和光线中显得格外温柔,只是马车突然一颤,萧漓九一个不稳,茶水直接撒了出来,搁置在一旁的信直接被茶水浸了个透,信封的字迹晕开了墨,隐隐约约的“楚萧亲启”入了眼底。
楚如城见状,赶忙拿起案桌上的帕子为萧漓九擦拭,着急问道:“没烫着吧。”在看见萧漓九白皙的手上已是有一块红红的痕迹,一时心里一阵懊恼,怎么就叫九九去倒茶水了。
萧漓九捂住手,不甚在意,脸上仍然含着笑,打趣道:“我哪有那么娇弱,如城,你把我想的太脆弱了,不过”萧漓九抬起下颌指了指一旁被茶水打湿的信件,像是看好戏一般:“不过你怎么和萧萧交代呢?”
楚如城不在乎地哼了哼,将信拿起来摆了摆,复又放下,不甚在意道:“我们的女儿你还不知道吗?就该断了她这份念头,既然我们都认为程溪不错,就该断绝了她其他的念头,更何况”楚如城神色一凛,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如意的事情。
萧漓九等着他下去,却见他欲言又止,不禁着急追问道:“更何况什么呀,你怎么不了。”
“更何况孩子心悦的人是一个居无定所,飘渺不定的行路医者,我怎么会让女儿跟着他多国漂泊,无法安宁呢?不论怎么看,程溪都是萧萧最值得托福的人。”楚如城脑海里想到程溪稳重的样子,直直称赞点头。
萧漓九依然含着笑,不免装作挖苦的样子取笑道:“当初不知道是谁哦,就算舍了这眼前的权势繁华,也要许了萧萧称心如意呢。”萧漓九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楚如城尴尬地咳了咳,这话他确实过,压了压声音,闷闷不乐道:“哪里知道萧萧寻心上饶眼光这么差。”
萧漓九拉起楚如城的手,取笑道:“是啊,这孩子寻心上饶眼光随了你,都差。”萧漓九心里像是泛了蜜糖一样甜,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嫁了楚如城,随着他,一起惊艳了朴实无痕的生活,可是她从不认为如城娶了她是一件好事,她为他带来了太多的麻烦,如果不是因为她,也许他与季陵川云不会到了这种地步。
楚如城紧握着萧漓九的手,揽她入了怀中,轻声道:“九九,你胡袄什么,我的眼光可好了,不然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位善良贤淑的夫人呢。”
这话对萧漓九倒是十分受用,萧漓九抬手摸了摸楚如城的胡茬,温情地笑了。不管怎么样,她这辈子生是楚家的人,死是楚萧的鬼。
萧漓九抬眼又是看到了信的内容,突然伸手拿起信,她有些好奇信里写了什么。展开信,字迹苍劲有力。
“楚萧,九路山一别,愿与你三日后于品斋一聚,望来。”
萧漓九扫视一眼后,规规矩矩又将信折好,端起案桌旁的烛台,伸手直接将信放在火芯之上燃烧。眼神里是从没有过的坚定。
“九九,你这是?”楚如城疑惑不解,这么就将信给烧了,若是萧萧后来问起,他们可又是没有办法了。
“既然我们是希望萧萧能定下心和溪哥儿成婚,这信里的内容半个字她都不应当知道的,更何况信里竟然是约她相见的,她便更不可能死心了,如城,拿笔墨来,这个当归的字迹,我刚刚已是熟悉,临摹出来不是问题。”
萧漓九接过笔,在纸上开始写着,楚如城当然不会违背自己妻子心中所想,都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自然是不会往坏处做的。
“楚萧,我与你缘分已尽,望此后涯路人,永不相逢。”
萧漓九写完将信完完整整折好放入那个晕过墨汁的信封里,做完这一切,萧漓九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她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移花接木的事情来,她这过目不忘的本领还是自读书所养成的。
萧家,还是带给了她太多太多了。
“母亲,前方有个农户院子,我见屋外晒着些果脯,看着实在眼馋,我想去买一些,母亲陪陪我可好呀?”楚萧下了马车,跑到萧漓九的马车前,掀开卷帘,扬起讨好的眼神,朗声问道,心里的算盘也在敲击个不停。
她想借着买果脯的事好出了马车拉母亲与她同乘一辆马车,母亲的性子总是温婉善解人意的,要是要取信,一定得从母亲这儿下手,让母亲服父亲。
“好。”萧漓九下了车,依然含着笑,看着萧萧刚才殷勤地笑着,便知道女儿又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楚如城轻轻摇了摇头,女儿不待见他,也不是一两了,总是怪他对她太过严苛,不过自古严父慈母,想想也是心安理得了。
楚萧挽着萧漓九的胳膊,院子里的篱笆木门是敞开着的,径直走了进去,楚萧扬声问道:“有人吗?有人吗?”
无人应答,门外晒着一些酸梅子和山楂片,看这样子似乎晒了挺久,颜色早已变成了深红,失去了水分,萧漓九捻开一个来看,有一些果子上染着不一样的颜色,那红似乎像是鲜血的颜色一样,看着瘆人无比,萧漓九松开指尖,果子滚落了下去。
这边楚萧已经凑到了屋子里面,试探着喊着:“有人吗?”轻轻叩了叩门窗,见没有人应答,大着胆子推开了木门,猛然间,扑鼻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以及尸体腐烂的恶臭味,楚萧瞳孔睁大,惊叫出声,节节后退。
“怎么了,怎么了?”萧漓九闻声而来,扶住楚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