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跪着的下人们这下哭地愈发强烈了,哭声一阵又一阵,顾澄看着顾焕远去,这才转头看向顾之南,他也在等顾之南一个解释,顾之南于他而言是父亲,也不止止是父亲,从到大给他更多的或许是教诲,而父亲真正应当给的溺爱他从未感受到。
现在他连母亲也没了吗?顾澄的右手微微颤抖着,眼前顾之南就这样颓败地跌坐在凳子上,掌中紧捏的信飘落于地。
顾澄上前弯腰拾起信,轻轻打开,是母亲娟秀的字迹,顾焕红了眸子双唇颤抖着,或许啊,是这寒祁太冷了啊。一字一句,视若珍宝,这是母亲留给他们最后的话。
顾澄双目失神,屋内的仆人们还在哭着,不知为何顾澄只觉刺耳,异常地刺耳,猛然,顾澄大呼道:“出去!你们都出去!”自始至终,没有一滴泪流下来。
丫鬟婆子以及厮一众人很快便退下了,好像哭丧就是他们的一种应做的差事一般,只要附和着主饶情绪,他喜他们便要扬脸笑,他悲他们便要扬声哭,好像只要这样就不会犯错。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待你的呢?
只有常伴母亲身边的丫鬟婆子死死赖着不肯走,她们已经哭地声音嘶哑了。顾澄不知为何,只觉得力不从心,头晕目眩,浑身冷地发颤,他忍者身体上的不适,道:“你们也下去吧。”
只见婆子朝着顾澄磕了几个头,从未有过的冷静,她道:“主子,请允许奴陪着夫人,奴不愿夫人一个人孤独,求主子成全!”完又是一拜。
一旁的丫鬟惊讶地双目瞪大,她紧紧拉着婆子的衣袖,根本不敢相信,夫人待她极好,可是她正处最好年华,怎会这样轻易断送自己的大好年华呢?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双眸中写满了惊恐,她害怕,害怕会被拉着一起殉主。
顾澄微微闭上双眸,淡淡道:“好,你的家人侯府会善待。”然后瞥过一旁瑟瑟发抖的丫鬟,从她身边走过,未再置一言一语。
“奴叩谢主子。”婆子挺直腰板,声音透亮。
丫鬟在一旁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瘫倒在地,双目无神。
“走吧,回去吧,我还有些东西要交给你,然后请你为我保存完好。”婆子淡淡道,便拉着丫鬟微微躬身,慢慢地退出了房间。
顾澄走过顾之南的身边,向他缓缓伸出了手,顾之南缓缓抬起无神的黑眸看向顾澄的手,继而转眸看向他的脸,有的尽是迷惑。
“父亲,走吧。”顾澄伸出的手,在顾之南现在看来就是对他的一种嘲笑,他的大儿子从未在心底里愿意接纳过他,现在妍妍去了,他应当是愈加恨他才对,怎么会来抚慰他呢?
只是那伸出的手实在是乱了顾之南的心智啊,顾之南已是阅世四十载,眼前见过的阳谋阴谋实在太多,只是家人给予的温度谁人又不想要呢?
顾之南缓缓将手覆上顾澄的手上,只是在快要触碰上的那一刻,顾澄冷笑了一声,用力拍开顾之南的手,咬着牙,问道:“顾侯爷!怎么样?这种感受好受吗?”
顾之南为之一动,只抬眸呆滞地看着顾澄,被拍开的手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滚烫。
“顾侯爷,你竟然真的,真的让我们连母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顾澄眸中的恨意愈加明显,只是刚刚收回的手紧紧攥成一个拳头。
顾之南脸色灰白,微微张口,有气无力:“哪里是你们,就是我,也没有见妍妍的最后一面!”到此,顾之南突然站起身,恶狠狠道:“是啊,好一个楚萧,你心悦的姑娘,为了她也要与我作对!不是嘛!妍妍最后的命就是断送在她手上,就是她!”顾之南像是抓住一个救命稻草一般,一个劲地重复着话语,双手紧握着顾澄的肩膀,好像是把对楚萧的憎恨都悬之以顾澄身上。
在听到楚萧二字之时,顾澄冷漠的表情也有了一些变化,他讷讷地开口:“你什么意思?”母亲信中才不要去怪楚萧,到底她做了什么?
“哈哈哈哈,就是她啊,亲手将毒药送到你母亲的手边啊。”顾之南大笑,而后松开顾澄,转身用力踹倒面前的凳子,声音又弱了下去:“不然不然妍妍怎么会不辞而别呢?”顾之南像个失了魂魄的行尸走肉深一步浅一步向外走去。
那泼的雪,真的好美啊,美的叫他落了泪,这样寒冷的寒祁,这以后,他都要一个人孤零零走过吗?
顾澄像是一个怔住的人,根本不敢去想。他一直想要越过顾之南,做这侯府真正的掌权人,只是当他以为自己一切都准备妥当的时候才发现,他根本是在不自量力!何止是鸡蛋碰石头!
而支撑他做这一切的,不过是他期望有一能带着母亲远离这个地方,去到温暖的地方,种上些花过着一些简单而温暖的日子,只是突然却告诉他,他奋力要保护的人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他,那他这些努力还有什么用呢?还为了谁?顾澄一时有些迷茫,突然想到楚萧那时急忙向府外走去,所以原来她是因为心中有愧所以才要离去的吗?
那么仓惶地逃走吗?顾澄像个幼稚的孩子,走上床榻伸手探了探被窝里面,已是凉透了,母亲原来顾澄鼻尖发酸,抬手整了整花妍的被子,好像母亲还会回来一般,不知是在骗自己还是在骗谁。
现在他心里的欲望突然就丧失了许多,以至于他觉得自己无所事事,这永安侯府的光荣牌匾谁要受着谁就受着吧。
他顾澄是再不想要。
楚萧冒着一路风雪,才算是走到了相较繁华的地段,看见当铺便走上前去,摘下了自己左手的手镯,这个镯子是外祖母给她的,对她来是异常珍贵的,只是现在她是在贫穷的狠,根本没有富足的钱支撑她去舞忻的盘缠,所以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掌柜的,把这个镯子给我留下可好,我日后定会赎回来的。”楚萧不舍地将镯子递过去。
掌柜不屑地看了一眼楚萧,夺走楚萧手中的镯子。
“有缘人若是要,我可不会给你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