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进了小屋,掀起一帘雾似轻纱,外界的喧嚣顿时落幕,世界安静得如同一只蜗牛。
夜笙冲她眨眼:“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
白晚环视了一周:“你这地方可不像一境之主的弟弟住的。”
夜笙瘪嘴,直接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道:“有得住就不错了,还嫌弃什么。”
白晚望了一眼帘外的飞瀑繁花:“你这里的意境倒好。”
夜笙来了兴致,撑起一只手:“说道说道。”
白晚沉吟了两句:“瀑布半天上,何处不摇光,只是比起我自小蹭的太上老君的住处还差得远了。”
看着她得意的模样,夜笙吊儿郎当的笑容柔软了几分。
“现在我人也到了泽天境,你能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么?”她转了口吻道。
他一只手将她一拉,她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
他转向她,仍是趴在地上:“若我告诉你,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么?”
“什么事?”
夜笙坐了起来,同她一起面对着帘外的世界,尔后认真的看着她:“我希望你如果做出什么决定,一定要告诉我。”
“恩,我不会瞒你。”她一字一顿的说。
夜笙沉了口气,慢慢道:“是云墨。”
云墨两个字如同一把尖锐的锥子扎在她温软的心脏上,顿时鲜血直流,痛得她每呼吸一口气都如同吸入了一片冰渣子。
她早就有预感,也早就有猜想,只是一切不到亲眼看见那一刻她宁愿闭眼塞听。
她想过如果真是云墨,她要亲手杀了他,如同三百年前他亲手杀了她一样。
她想她从来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她又虚伪又恶毒。
如果不是为了神职不会去管世间不平事。
在南临也分明看出那个人有了死志,还是把手中的匕首丢了出去。
她极力不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不太难看,可发抖的双手出卖了她。
夜笙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缓缓道:“云墨是魔族遗孤,几万年前魔族覆灭,他如今是唯一存世的魔。”
“听哥哥说那三百亩玲珑昙是他为了祭奠数百名为他而死的魔种的。”
“你可能不知道..”
她知道。
三百年前,在她还是一个为所欲为的讨厌鬼时,为了追杀卞江,误毁了他的玲珑昙,被他抽筋扒皮,夺丹削骨。
她也许在毁玲珑昙之前不知道那些对他有多重要,在毁之后她已经知道了。
三百年来,她素有隐痛,她总觉得一己之身的毁灭不足以弥补他失去亲族寄托的痛苦。
那时候她只知道他是一只妖,直到她偷偷翻开了太上老君的藏书《诛魔》。
魔族的圣物便是玲珑昙,传闻此树和王母娘娘的蟠桃一般,三千年抽叶,三千年开花,生命力顽强,即便一千年不浇水不施肥,也能活得好好的。
“他混迹于妖,不停的变化身份,竟没被发现,绸缪了几万年,等来了浮屠塔崩塌的一日。”
“近百万只妖、鬼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若非是他,不会有任何人有此理由和能力,让这近百万的妖、鬼随着妖一起隐匿藏迹于青冥。”
“为什么是他,明襄、明珠、陌上,妖中的任何一只都有可能,为什么偏偏是他?”她听出了破绽,说话时几乎有些咄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