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要害孤危,既与延宁诸镇相埒,而兵卒粮饷,一如旧日无事之时,不为议处可乎?”
万历帝回道,
“甘肃一镇,乃洮河藩篱,自东虏丙兔遗流窃住西海,每渡河而南,住牧莽剌川一带,逼近洮河强境,垂涎番族,睥睨内地。”
“是以洮河昔年止于防番,今则又防虏矣,依朕之见,当召土着以补所撤之数,每召一军,则给粮一石,每斗折银七分,解送充饷。”
“朕前见兵部题宁夏巡抚梁问孟条议,佥发新军,欲填实塞伍,以裨战守,至于拨给荒地垦种,尤得寓兵于农之意。”
“陕西归德一堡地里孤悬,又以募兵为苦,故欲将全陕河南充戍人犯悉遣其堡,充实行伍。”
“花马池与套虏为邻,实为冲要之地,今参将所部之兵,不过千馀,实在操练者,又仅止于数百,璧垒空虚,急缓何赖?”
“要将充发新军,填实塞伍,以后新军例应边遣者,俱发归德堡、花马池,不许逃伍,分拨荒地,令其垦种,永不起科。”
“若岷河二卫备御班军,仍照原议输赴河西,御河西班军既该总督官酌议停当,仍从旧校”
王锡爵又皱了皱眉,见申时行沉默不语,不禁启口问道,
“不知召军之资出自何处?”
万历帝道,
“宣府马市何如?”
王锡爵道,
“臣近见巡按直隶御史孙愈贤,题北虏款市已十六年取既款,十五年与未款,前十五年较之,通计二镇所省几一千一百二十八万有零。”
“又城堡赖之以修,边地赖之以垦盐法,通蓄积称富,而生齿亦号蕃庶款市之利,不既彰彰哉?”
“自今以往,必先定马数,今宣府马数较大同,已出三万外,视初市时,不啻倍蓰矣。”
“宜及此时与初大同止于一万匹,宣府二万匹,不然闭关谢绝之,庶无经之费以节,而市本可继也。”
“盖今大酋,如顺义、如青永,遵我约束如初,惟细枝丑不遂所欲,乘间窃发,或捉我墩军,或扒墙突入,杀我牛马。”
“甚有讲事不合,拟马回巢,将官遣飞骑邀之,纳侮养乱,渐不可长。”
“臣以为,宜及今明布军,令使沿边将士,常抖擞精神,毋怀疑畏,如有前项故态,轻则罚处,重则扑杀,庶有以慑犬羊之气,而明中国之尊也。”
万历帝淡声道,
“便依王卿所议。”
许国道,
“臣以为,国之大事,在戎兵之,最急在马。”
“祖宗朝有种儿马十二万散之辅地,有备用马二万寄养近畿,卖种马尽收其直,而太仆寺帑所蓄非银也,即马也。”
“近年诸臣轻视国马,挹寺帑若不竭之府,予者已穷,索者未厌,即一切无关马政者,复名之曰借此,岂老成谋国者?”
“即如辽东十一年,祗给买马万金,十二年四万,十三年七万,十四年十一万七千八百有奇。”
“夫辽为九边之一耳,三四年輙增逾十万,辽左十年费内帑马价百数十万,若延绥请发马价似矣。”
“然该镇昔以马战斗为事,其杀伤过当,尚不闻入请金钱出买战马,今何反请于无事之秋也?”
“即欲买补该镇,桩朋地亩,向来自足,取盈每间一岁,又几领茶马二千,使饲牧得宜,岂遽乏用?”
“今损国马以益边骑,是何异与剖割心腹以补四肢?甚非所以重京师而厚根本也。”
“且寺帑所贮,又非若大司农岁入有常盈,区区铢两之积,即尽买种马之银,譬之两集浍盈,涸可立候,臣以为,不若早禁之。”
万历帝道,
“国马一事,朝中早有议论,朕前岁见陕西苑马寺少卿申维岱条马政二十四事,其曰给军资者,议以川坡山地通融拨给,每牧军二顷,一抵月粮以养身,一为刍牧以养马体正课者。”
“议将养课马者,每该课即加给地一顷,以备骒驹刍牧之资,处馀驹者,以所馀之驹,查拨无驹牧军领养,使馀者得值,无者得骒,均牧马者,将牧地官,为清丈牧军。”
“地多则养马多,地少则养马少,而严禁其强梁侵占之弊,编比群者,编群以地,联地以乡,比地搭配,率以群长,不使离群,作毙权事宜者,议马匹倒死,必追补本色。”
“若亏欠马驹,则酌其盈缩量收,折价劳劝相者,凡牧军养马者,即给地一顷以养身,不论儿骒,即给地一顷以养马,养骒马者,又给一顷以养驹。”
“然后春督以搭配秋责,以备草公兑俵者议,道臣调军,寺臣调马,照期约得,诸款皆凿凿可校”
申时行应声道,
“皇圣明,臣等即章下三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