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刘长安找出一辆四轮手推车当小摊。
想要找一块白布当广告牌,找来找去,找不到,路过姜大小姐的院子时,真好,看见衣绳上搭着一块白布,打开一看,方方正正的一幅白色床单。
姜府经营苏绣生意,布匹千仓万箱,也不差一副床单,事出紧急,先借姜大小姐的床单江湖救急一下。
起名字的时候,刘长安嘴里咬着毛笔陷入了沉思。
街上的鸭子名字一个比一个响亮,追魂夺命鸭、生死无情鸭、分筋错骨鸭,十三香樟茶鸭在众多鸭号中,普通到泯灭众鸭矣。
名字起的不够响亮没关系,咱走情怀。
气沉丹田,大笔一挥,在上面龙飞凤舞鸡爪子乱刨的写着:“十三香樟茶鸭,恋爱的味道。”
恋爱的味道是什么味道,没人能够说清。在森严的等级制度和封建礼教下,仅有少数恋人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而大多数人都是恪守规则,恋爱对于他们来说,很朦胧、很期盼,想要,却又不敢逾越。
这个就是刘长安吸引顾客的噱头,体会不到爱情,没有关系,来吃鸭呀。
两个竹竿一左一右将床单展开,插在车上,一个简陋但很直观的广告牌——诞生了。
苏州城人口流量最大的城区是城西,西门外5里是大运河,南来北往,卸货载货的商船数不胜数。
巨大的人口流量带起了兴隆的商业,城西的城隍庙大街更是繁华,小吃生意火爆朝天,桂花糕、芝麻卷、冰糖葫芦、栗子酥,绿豆糕、炸春卷、小笼包子、阳春面,林林种种不胜枚举。
刘长安和姜梓恩早早起床,跑步,吃过早餐,推着小车前往城西的城隍庙大街。
日挂高头,才在拥挤的城隍庙大街找到了一个并不是很显眼的位置。
将手推车固定住,横幅对外。
一个简简单单小摊开业了。
小摊的左手是一个书摊,地上铺着粗糙麻布,上面摆了百八十本旧书,都是些手抄版的小黄书,多数被翻的破破烂烂。
摊主看似比刘长安小两岁,此刻正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奋笔疾书写着什么。
身前竖着一个简易的木头牌子,上面写着:租书,旧书半个时辰2文钱,新书《狐狸精艳史》半个时辰5文钱。
刘长安从车上搬下两副摇椅,和姜梓恩一人一个。躺在摇椅里,脸上贴着黄瓜片儿,两只手交叉在脑后,一副身处闹市而身远喧嚣的心悠安然。
问长安何能尔?无他,唯有心大!
城隍庙大街实在热闹,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通通两文钱,通通两文钱,两文钱你买不了吃亏,两文钱你买不了上当,你啥都买不了,你个穷逼。”
姜梓恩环顾一圈周围的商贩,大家都在努力叫卖,再看看姐夫。
“……”
轻轻地推了推姐夫,“姐夫,咱们要不要招呼生意。”
刘长安轻柔的拍了拍脸上的黄瓜片儿,打了个哈欠,“不用。”
人来人往间。
一个侠客装扮的男人经过小摊位时,被横幅上的广告吸引了,“十三香樟茶鸭,恋爱的味道?恋爱的味道……嗯?……老板,买一只鸭。”
生意来了。
刘长安起身一顿操作,姜梓恩微笑打包。
侠客打开荷叶,撕下一只鸭腿,“咔嚓”一口,只一口,迷人的味道立刻溢满口腔。
前味是甜酒的味道,中味是樟树叶和花茶叶的清香味道,后味丰富,鲜香盈口。
前味中味后味,一味接一味,反复立体式刺激舌尖味蕾。
情难自控的一口接一口,浑身上下所有细胞都在颤栗、都在高潮。
爽——!
啊,真是一只迷人的鸭子。
刹那间。
侠客觉得整个人仿佛在天气晴朗的芦苇地里跳跃着、奔跑着,春风的小手正左一下右一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庞,那种舒服又惬意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闭上双眼,长长舒爽的呻吟了一声,深陷在回忆中。
那天。
风很大。
芦苇在摇晃。
他和师妹,手牵手,羞涩地跑进了那片芦苇地,翻滚着,翻滚着,将孤单的小草通通都压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