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门口的槐树足有二十年的历史,是在顾丞相的头生子降生那年栽下去的,历经了岁月更迭春秋变幻,不仅树状张的高大,垂下的羽状复叶更是足以把人的半个身子都遮的严实。
吩咐候在门口的家丁搀扶顾夫人回府,虞筝移步到了槐树旁,看到了那躲在树后的青色影子。
一袭打着补丁的粗布青衣裳,掩不住主人家的铮铮傲骨,如画上描刻出来的五官,周身气质的儒雅衬托着俊朗的眉眼,如果忽略了面容当中的焦急之色,这绝是个少见的美男子。
听到了传来的脚步声,路升平的转过头,一眼便望到了虞筝。
公子如玉,美人似锦。
她身披夕阳最后的霞光,脚踩复叶映下的影,眉目低垂,眸光当中尽是漠然,虞筝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却又像是在隔着他,看向了更远更深的地方。
路升平愣了愣,回过神来又羞又臊,恼的一张白净面孔涨得通红,仿是怎么也没想到,会看虞筝看的出了神。
后退了半步,和一身锦缎的相府小姐拉开了距离,他沉下脸,道:
“顾虞筝,你把红玉怎么样了?”
“我?”漫不经心的眨了眨眼,虞筝侧过身,将身后偌大的相府展示给他,“她就在里面,后院最北边的下方,门没锁,你想要去找她的话,直接过去就是了。”
这份反应显然和路升平预想当中的不同,顺着虞筝让开的方向,他的眼里只能看到被光影晃的看不到尽头的高墙垒壁,不管是红玉,亦或者是奢望的功名,都在看似眼前却相隔万里的另一头。
对着空墙出了好一会儿的神儿,路升平缓和过后,笃定了虞筝是在羞辱他,气的两眼通红,之前周身的儒雅散了个干净,上前几步逼近虞筝,哑着嗓子呵斥。
“红玉从小与你一起长大,你却把她关在下房,她还怀着身孕...顾虞筝,难道我们这些人的命,在你们这些富贵人家的眼里,是这么下贱的吗?!”
提起红玉,他的双眸更红,手掌也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虞筝听的不太明白,又向来不大喜欢藏着掖着,干脆的把问题给讲了出来,她没有在路升平的施压在退步,昂着头,和那双盈满了暴戾的眼睛平静的对视。
“我已经答应让红玉出来和你团聚,但她顾忌着你的功名前途,既不肯出府,也不愿意把孩子的父亲是谁说出来,可能想着有一天等你中了举,在八抬大轿的把她迎出去。在这样的前提下,你还觉得相府让她呆在下房里残忍,那你说,难道让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丫头,每天住在我房里,好吃好喝的被养着?”
像是被自己的话给逗笑了,虞筝慢慢的摇了摇头,也不用他回头,自言自语的接了下去。
“你可能还真是这么觉着的,不过我也明白点告诉你,红玉肚子里有了孩子是既定的事实。之前闹得一出儿,差不多满朝文武都知道了这么件事儿,就算是你成功的中举,当了新科状元,只要迎娶了红玉,那么之前的一切都会被翻出来,新状元的风流史,相信一定很多人感兴趣。”
“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