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细皮嫩肉。”很快地，李志衡拿了瓶驱蚊水给白晓杨。

白晓杨攥着这瓶驱蚊水就学着李志衡的口气吐槽了句：“谢谢李经理关心。可我不是你下属啊，看你操心的。”

又过了十多分钟，两个人终于吃上了。

白白胖胖的烧卖端上了桌，白晓杨咬了一口，肉汁带着香味扩散在口腔里的每一个空间。顿时，他觉得再被蚊子叮几下也无所谓。李志衡还点了粉丝汤、毛豆、鸡爪、鸭胗这些夜宵必备的小菜。在加拿大被空虚了很久的中国胃终于得到全面的满足。

J市的烧卖有点像上海人常吃的糯米烧卖和广东干蒸烧卖的结合体。跟糯米烧麦一样用了面皮做外皮，内馅儿则跟干蒸烧卖类似，用的是肉。鲜笋切成大小适中的笋尖颗粒。馅料不能全用瘦肉，一定要带一点点肥肉，这样吃起来才鲜美。肉皮冻混在其中，这就是每一个烧卖都溢满汤汁的秘密。正宗的笋尖烧卖就这三样馅料，可是三样食材的比例、猪肉的肥瘦程度，每家铺子都有自己的秘方。

仅仅这些还不够。李志衡拿起J市本地食品厂特制的辣酱和香醋倒在调味碟里，混在一块儿。白晓杨了然地笑笑，接过他递过来的瓶子，也像他一样用这两种调料对烧卖进行调味。有些东西，比如食物的味道就是每个人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很难因为时间和距离而发生改变。

在J市的吃客眼里，老干妈和山西老陈醋都要退居二线。只有从小吃到大的本地红辣酱和香醋才能激发出家喻户晓的传统小吃最深处的灵魂。

“李志衡，我挺好奇的，你在J市都没亲人了吗？全移民了啊？”

“这也不是，J市就剩我奶奶，住在乡下。可她老人家都80多了，也不想让她操心。至于别的家人吗……我爸妈早离婚了，我爸，我姑姑他们在外地做生意，我是跟我妈移的民。”

“呃，这样啊。”白晓杨怪自己八卦，人家家事瞎打听什么呢！

李志衡瞧出来了他的尴尬，赶紧搭着圆场：“父母也有自己的选择，我这个做儿子的还干预不成。现在我妈和我后爸两个人没事儿就到处旅游。我呢，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也挺好的？”

吃饱喝足之后，白晓杨建议在附近散个步消化消化，免得回去睡不着。

熟悉的街道与母校，这大概是J市唯一与李志衡记忆中相差无几的地方了。一中门口的“j市第一高级中学”还是知名校友，某当代知名作家题的。烫金的大字在路灯的照耀下闪着它独有的光芒。

稍一抬头就能看到一中的钟楼。早在民国时期，一中还是教会中学的时候钟楼就在了。它见证了一代又一代J市最优秀的学生入学，毕业，奔向远方。

现在已经临近12点了，还有学生背着沉重的书包从学校里出来。不用猜都知道这是高三的学生。

没经历过高考的李志衡看着这个学生远去的背影，感叹了一声：“学生们真辛苦，这么晚了还在学习。”

“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只不过这种日子我还要多过几次。”

李志衡忽然有点好奇：“那你为什么选择当高中老师啊？你可以读研之后教大学生啊。”

白晓杨沉思了一下：“高中生活辛苦是辛苦，但每件事你都知道你为什么做。你很清楚你的目标，大概我是为了再寻找一下我自己的意义在哪儿吧。”

人一旦松懈下来，就很容易去思考生活的意义，人生的目标这类无解的问题。

李志衡也是。当一天忙碌的工作下来，抬头望着天花板，一遍又一遍问着自己，自己的意义到底在哪儿。

有时候他也只能自嘲地笑笑，都是成年人了，怎么反而矫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