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真的不是……”李志衡话卡在喉咙里，又硬生生地把话咽了下去，“算了。你相亲过吗？”

“这不废话么？到这个年级的单身汉谁没相过几次亲啊。像我这种普高数学老师，真的挺难找对象的。”

现在的婚姻，有时候更像是一门生意。每一个适龄男女，被父母亲戚贴上标签，明码标价。又想你赶紧“卖”出去，又不想你“卖”低价。爱情，在人类历史上从来都是奢侈品。18岁以前的爱情被分数替代，父母闻之，犹如洪水猛兽。18岁以后的爱情 ，被房子、车子、存款所支配。生活的重担都压得人喘不过气，又如何用心地去经营一段感情呢？

李志衡的父母就是相亲认识的。父亲是老家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妈妈则是那个时代少见的说着一口流利英语的往来于办公大楼里的小白领。多么郎才女貌，令人羡慕的一对。婚礼连办了三天，崎岖不平的乡间小路上落满了炮仗点燃之后的纸屑。

隆重又豪华。

而生活总是要返璞归真的。丈夫会发福，妻子会生皱纹。被时间洗涤之后，两个人只剩下水电物业费和今天孩子上学谁接送。爱的反义词不是恨，而是冷漠。

当离婚证拿到手后，昔日的夫妻二人终感如释重负。

“我从来不觉得我和你爸那段婚姻是失败的。”妈妈曾这么对李志衡说过。

“至少我有了我的小男子汉啊！”在妈妈眼里，李志衡永远都是她的骄傲。

妈妈告诉他，这世上多得是粉饰太平的婚姻和家庭。明知道两个人的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或许是为了孩子，或许是为了双方父母又或许就是为了钱，而没有分开。本应该是最亲密的爱人变成了一个屋檐下生活的陌生人，这才是真正失败的婚姻。她都及时止损，当断则断了，她失败什么？她明明是婚姻关系的胜利者。

现在她也很幸福啊，有个各方面都很合拍的丈夫，家里的那只大金毛听话可爱，李志衡也也一直陪在她身边。

婚姻很珍贵，但这份珍贵永远都是建立在爱这个基础上的。

李志衡看着白晓杨，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向妈妈一样勇敢。

酒还没喝几口，李爸爸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李志衡叹口气，这都亲自打电话过来了，不接不行啊。

“怎么样啊？成不成啊？”

“不成。”李志衡言语里透露出一点不耐烦。

李父瞬间气不打一出来。这个女孩子，可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准儿媳”。高学历海归，家境殷实，工作稳定。人长得也清秀漂亮。所以，李志衡说不成一定是他的问题。

听着父亲在电话那头带略带嘲讽的话语，李志衡终于在爆发的前一刻掐断了电话。他只要再多听一秒，怕是手机都能摔烂了。

白晓杨看得出来，李志衡神情都不太好，便轻声询问道：“就这么挂了？没问题吧？”

“从小到大，他都希望我按照他的意愿去生活。穿他买的衣服，吃他准备的饭菜，读他选的学校。还好我跟我妈出国得早，我可以自由地选择我的专业和工作。你看，我一回国，连老婆都帮我安排好了。说得人家小姑娘多愿意嫁我似的。”

白晓杨沉默一会，学着李志衡的样子喝威士忌，顿时被呛得龇牙咧嘴：“其实你跟你爸挺像的。”

李慧子恒点点头：“都这么说。我多怕我以后真的变成他那样□□、□□的父亲。”过了一会儿李志衡又喃喃自语：“不过还好，我不会。”

“是，你千万不要会。这样的家庭我倒是真见过几个。家长在我面前哭诉孩子不懂事，孩子则认为是父母干涉得太多。我呢，夹板气。”

说到这里，白晓杨还做了个嘴角向下的鬼脸，跟微信里的表情一模一样。李志衡被他的样子逗得差点一口酒呛在喉头。刚刚所有的委屈顿时一扫而空。行了，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