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不怎么样。”

一个十分不屑的声音，代替沈龙杳回答。

几乎是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沈龙杳也感到了一个熟悉的气场，是属于手上那个咒印契约的另一方。

他抬头，看见神行佑朝他走了过来，身后跟了一个不起眼的男人。

但见到这个不起眼的男人，沈龙杳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他刚才到这里就感觉到冰室里面的人毫无生气，要么不是霖本人，要么就是霖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无论是哪一种都很糟糕，但他没想到霖竟然已经恢复到这个程度，可以来去自如了，至少灵魂可以了。

不过那个男人并没有走进蜂拥的人群里，似乎他就是个局外人，抱着胳膊靠在一旁看好戏，脸上也确实扬着看好戏的笑容。

纳尔西看到神行佑，脸色变了，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纳尔西，”神行佑来到沈龙杳身边，上下瞟了瞟沈龙杳，似乎在确定他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儿的，看到沈龙杳看上去是没事，才将视线转到纳尔西身上，“你躲什么？”

纳尔西听到他的话居然不再往后退了，但沈龙杳注意到他的眼神往后看了看。

“家主大人……”纳尔西干笑。

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小子，仗着身世好天生拥有别人奋斗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纳尔西却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点怕他。

或许是他见过这个少年的眼神，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狠烈。

神行佑却没有搭理他，皱着眉看向他身后:“谁藏在人后，见不得人么？”

他说了这句话，果然有人从纳尔西身后的黑暗里走了出来，一身黑色西装挺拔干练，脸上的表情冷如冰霜。竟然是路景泉。

沈龙杳却大吃一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不过他看向了人群外的路凌。

“我当是谁。”神行佑说。这人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他要求见沈龙杳，就是这个人出面狠狠地拒绝了他。他又不是傻子，能感觉得出来这种厌恶，但神行佑又记不得自己哪里得罪过这家伙。

甚至如果不是沈龙杳的原因，他并不认识这家伙，谈何得罪。

出来的正是路景泉，他原本的表情就不是多和善，对上神行佑更加不善了。沈龙杳想起，路景泉在神泉就说过，讨厌神行家的所有人。

这其中恩怨沈龙杳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他居然是被自己的老板出卖了，而出卖的理由他也不难猜到:路景泉不想他救出霖。

可能是个人恩怨，霖不是那种朋友很多的，但敌人总是不少，路景泉就一直不太喜欢他。当然也可能是出于商业考虑，最近几大异族都在洽谈合作，如果闹出这种事，军团很吃亏，势必不好收场。

而沈龙杳也说过救霖这件事是他个人行为，不过爷爷一向喜欢路景泉，他也从没把路景泉当外人，所以没想过路景泉会为了阻止他救人，转而和纳尔西合作。

情理之中，沈龙杳并不生气也没资格生气。

见到路景泉，神行佑就明白沈龙杳此次的行动无关军团任务了，也明白路景泉做出了什么抉择。

他看向沈龙杳，没看出愤怒什么的，便也不提了，只是:“路老板已经和盛宴合作了么？”

路景泉盯着他，眼底竟是掩饰不住的恨意，看得神行佑莫名其妙，而他光看却不想回答问题似的。

这已经是给了答案，神行佑看向一旁忐忑看他的纳尔西，“你有话要说？”

“……”纳尔西求助地看路景泉，但路景泉一副谁都不想鸟的样子，走到沈龙杳跟前，说:“回去。”

两个人无声地对视，似乎都想从对方眼中看到弱势，但谁都不肯让步。

军团不是霖能安身的地方，沈龙杳一早就知道，之前能留他偷偷藏着他，不过是路景泉看在沈继饶的面子上，以及爱惜路思川的才华，种种情况下妥协的结果。如今看这个样子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有那么一瞬间沈龙杳很想说他不回去了，不止因为霖，还有别的很重要的原因。但爷爷和思川还在，他就没办法离开。

“好，”最终还是沈龙杳妥协了，余光中他看到人群外的那个男人还在围观。

路景泉转身就走，沈龙杳在走之前忽然对神行佑说，“你会来看我么？”

神行佑一脸懵逼，对沈龙杳这莫名其妙的态度大转弯表示不适应，但对上沈龙杳一双略显忧郁的双眼，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在开罗同床共枕的那一晚。

于是张了张嘴，有点难为情地说:“……会。”

沈龙杳点点头，很郑重很郑重地说:“我等你。”然后他指了指身上的外套，“你来了我还给你。”

路景泉显得万分厌烦，快步离开了。

在场的人中大多是纳尔西的手下，和纳尔西一样见过神行佑之前力保沈龙杳，还直接从狱中保释他出去看医生，又给人家外套穿，总觉得这两个人关系不一般。

这几句话像是离别前的不舍，就算这个红发异族在军团地位不低，值得路景泉亲自来接，那也没什么资本叫神行佑上门见他吧？匪夷所思的是神行家主居然还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