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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汀大陆·沉冥宫

跟着螭夷回到魔界,银翮本已经做好了要被一顿重罚的打算,可没想到,螭夷连骂都没骂她一句,把她锁在寝殿之后,便独自离开了。银翮惴惴不安地等了一整晚,螭夷都没有再出现。

雾姬和南枭听说螭夷亲自去了无极天都把银翮给找了回来,吓得也是一阵魂不守舍,不过回来之后螭夷就去了魔窟,夜渐深的时候,统领金鳐也去了一趟魔窟,再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雾姬和南枭守在正殿之中等了又等,可螭夷一直到后半夜也没有一点动静。

这会儿天还没亮,雾姬亲自端着鱼籽羹进了银翮的寝殿:“银儿,饿了吧?”

许久不见荤腥的银翮一见到往日最爱吃的鱼籽羹,激动得又蹦又跳,可是,刚喝没几口,她就鼓着嘴巴停了下来,脑中忽然回想起夙川常常叮嘱自己“你慢点”的声音——也不知道石头墩子现在怎么样了,天帝罚他没有……

雾姬见状,关切道:“怎么了?不好吃?”

银翮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又继续将鱼籽羹喝完。

雾姬慈爱地笑着,又忍不住叮嘱了两句:“此番你父君没有罚你,想必对上次伤你一事也有悔意,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再顶撞他,到头来伤的,终究是你自己。”

银翮点点头,向雾姬打听起来:“母上,你可知……父君还会不会让我再嫁给弼黎?”

自银翮失踪之后,雾姬就几乎没怎么与螭夷有过交流,这会儿她也不知道螭夷是什么打算,于是摇了摇头,又安慰道:“这事闹成这样,就算再要你嫁,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张罗起来的了。况且你是从那月神宫中被找到的,这事如果传了出去……恐怕……统领一门心中也要有质疑。我知道你心里不情愿,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许再逃跑了,你父君重面子,你这样除了让他生气之外,没有别的好处。”

银翮有些沮丧地撅了撅嘴:“知道了……”

银翮把鱼籽羹喝完,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母上,你可知我体内有何异力?”

听她问出这话,雾姬惊在原地愣了一刻,才支支吾吾道:“怎……怎么这么问呢?”

银翮解释道:“前几日在天界,我忽感不适,石……月神探过之后说我的修为变少了,像是被一股异力吞噬了似的。”

雾姬将碗具收拾起来,便起身往外走:“回头我找魔医来给你看看。”

银翮还想叫住她,雾姬却已经匆匆走了出去,银翮被挡在结界后面,对雾姬这慌张的反应深感不解。

又独自一人之后,银翮溜溜达达地坐到了梳妆镜前,她从怀中取出上次用剩下的洗灵珠,出神地端详着。脑中忽然回想起那天围在月旎宫外的那群仙子的打扮,于是她左右看看,拉开一个个抽屉,翻箱倒柜的把那些从来没看过一眼的首饰全找了出来,一样一样地试着。

可惜从来没有自己给自己打扮过,连珠钗都插得歪歪斜斜,不仅没扮成,反而把头发弄得松松散散。银翮丧气地拔下珠钗往桌上一扔:“怎么这么难戴!”

银翮在殿中跟自己闹别扭到时候,焰白和夙川已经到了多罗城内,两人在沉冥宫外收了法术,一步一步诚意满满地走了进去。

焰白小声耳语道:“我知道你担心那丫头,但一会儿无论如何都要注意分寸,魔君不是好说话的角色,昨日令他这般难堪,一会儿见你肯定要刁难几句,你且忍忍。”他捧起手里装着琼澄丸的盒子,继续说道,“这琼澄丸一共才十一颗,父帝这一下就献出来两颗,可见父帝的求和之心。自无妄山战后,父帝就不再是你我儿时那个好战的天帝了,如今他心怀三界安宁,你我万不可辜负啊。”

夙川点了点头,没有作声。两人跟着侍从来到正殿,螭夷正坐在殿上,冷冷地看着两人。焰白与夙川一道行完礼后,夙川仍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在下日前所为着实唐突,特来向魔君请罪。”

螭夷冷笑一声:“呵,请罪?月神殿下擅自带走小女,如今小女名声扫地,喜事亦毁,不知月神殿下如何请得起这罪?”

焰白举起手中的盒子:“这是两颗琼澄丸,献给魔君,还望魔君大人大量……”

“琼澄丸?”螭夷打断道,“天帝倒是大方,可我要这天界圣药又有何用?如今我魔界沦为笑柄,皆拜月神殿下所赐,天界不痛不痒地赠两粒圣药就想不了了之吗?”

焰白尴尬地站在原地,夙川忍耐地吸了口气,毕恭毕敬地说:“是在下鲁莽,任凭魔君处置。”

听到夙川这样说,焰白有些慌神,倒是螭夷饶有兴趣地笑了一笑:“处置你,我魔界的损失就能弥补回来吗?”

见螭夷始终不依不饶,夙川收了礼,仰起头说道:“魔君在意公主名节,那在下愿意娶她,天界将以最隆重的婚礼迎公主入我月旎宫,届时天魔联姻,喜事、颜面,在下通通补给魔君。”

焰白惊得端着盒子的手都哆嗦了一下,他小声叫了一声夙川,夙川却充耳不闻。其实,夙川今日来这一趟,就早为此刻做了打算。魔君要银翮嫁给统领之子无非是巩固兵权最容易的办法而已,夙川琢磨下来,既是如此,那魔君就没有理由会拒绝一个更牢靠的后台。再者,魔君气自己扫了他的颜面,那干脆自己当他的女婿,从今往后都要敬他为长辈,想来没有什么比这更解气的了。

这样一来,既能堂堂正正地保护银翮,又给了魔君交代,也不算违逆了父帝只求三界和平的心意。

果然,螭夷听得他如此狂言,非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好啊,不过,这魔界女婿可不是随便能当的。”

夙川料到魔君还会发难,他当即对着魔君行了大礼:“请魔君指教。”

螭夷收起笑脸,漫不经心地说:“月神既然是来提亲的,那这聘礼?”他忽然想到什么,轻轻一笑,“小女体弱,魔医曾说或许以那罗刹花入药,方可护体。只是那罗刹花生长在卯刹海底,且只在罗刹之气升腾前才开一瞬,取一株实乃九死一生。不过……久闻月神法力无边,若月神当真情深意切,有心迎娶小女,便以那罗刹花为聘礼吧。”

话音刚落,焰白眉头紧锁:“卯刹海凶险万分,那罗刹之气更是无人能扛……”

螭夷又打断道:“战神所言甚是,那今日这亲也别提了,罪也就别请了,来日我自会去找天帝要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