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宙叹了口气。
突然问她：“你的仇人是谁？”
白月顿了一下说：“……她很强大。”
“我留下来，你教我提高修为，让我可以报仇。我照顾你。”
星宙：“我可以教你，但你不需要照顾我。”
“不行，”白月颤抖着，“你教我修为，但我也不会放着你不管的。”
星宙在浴桶里放了热水，白月抱着衣服，站在他背后。昨晚的谈话好像没在两个人心里留下烙印，星宙面色如常地说：“你洗完了，就把水倒到院子里的水沟。不难找，出去就能看到。”
“我今天要去村头给村长看病，你在家先把柴劈了。”星宙转过头去收拾药箱子，白月耷拉着：“昨晚说好的事呢？”
星宙瞥她一眼，给她一本古籍：“上面都是一些基本功法，你今天照着学一学。”
“……”
古籍没有封皮，看起来毫不起眼。但看内容，密密麻麻的一大串。
白月习惯了不学无术，没翻几页便困得不行。小时候她不是没有努力过，可是怎么样都赶不上姐姐。每一次族中举行年轻一辈的斗法大会，她只能坐在下头看曦衔珠出尽风头。不过，母帝对她倒没有过多苛责，反而为她的数次闯祸擦屁股。
有一年，听闻天族在天宫种了一棵仙果树，一个仙果能提高数百年的修为。
好逸恶劳又想不劳而获的她，不放过这次机会。因为没有进入天宫的权利，她让曦衔珠将她变小收入袖口带进去。谁料到刚吞了一个仙果，出云族的华樱就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叫嚣着要把她关进天牢，打断她的腿。这件事还是母帝出面摆平了，曦衔珠也代替她到天庭向天帝道歉。
想来曦衔珠从前确实是个无可挑剔的姐姐。所以当曦衔珠和魔界勾结灭族时，白月先不是愤怒，而是不解，非常不解。
白月倒在书上睡了一会儿，醒来还只到了中午。想到星宙的吩咐，她披上大氅走到院子里，有一堆垒好的干柴放在院子边的棚里。
星宙给老村长把了把脉，又查看眼鼻口等处，随后施针。老村长本就重病在身，又遭受牢狱之灾，现下不过是还留着一口气等死。星宙一边写着单子一边说：“村长不宜劳累，多吃些补品，等到了春天就好了。”
村长布满皱纹的脸上滑落下泪，声音沙哑：“先生，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我只要多活几天，等我孙子回来……”
老村长的孙子是几年前丢的。据说是被妖怪刁走，凶多吉少。星宙摸着他的背温柔地说了些安慰的话，在村长家用过饭后，才背上药箱转着轮椅回家。
院子里，白月举着斧头，正要对着一根歪歪斜斜的柴火下手。星宙定住轮椅，看她滑稽地砍到了地上，柴火却纹丝不动。白月还不甘心，又一通乱劈。
“你干什么？”星宙板着脸推开围栏进去，“你这么劈不对。”
“你先把柴火立好。”
“哦……”
白月照着他的话做，插好后，问他：“然后呢？”
“然后就……砍啊。”
“……”
星宙把柴火扔进灶台里，娴熟地拿钳子摆弄，白月被烟火呛到咳嗽了几声。星宙用扇子把烟火赶向一边，因为照顾到星宙不能站起来，宋大爷给他搭的灶台很低矮，但对于白月来说就很不适应了，她弯着腰去打开蒸笼，不小心又被灶台撞到了大腿，疼得喊了一声，还被星宙抓住了手。
“你去那边等着。”
“可是……”
“别可是了，你这样怎么帮到我？”
星宙一副不容反驳的样子。白月泄气地坐在饭桌边，不一会儿，星宙就把热腾腾的蒸饺端上来，还有两碗南瓜粥、一叠炒黄瓜。白月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星宙看她只喝粥，夹了一个蒸饺给她。白月的“谢谢”说得很小声，星宙喝了一口粥，问的突如其来：“今天练得怎么样？”
“……”白月放下筷子，头压得很低，“我看书看到睡着了，就起来劈柴。然后，你就回来了。”
星宙也放下筷子，一脸严肃。
“不管你要学什么心法，剑诀或者法术，那本书都是最基本的。你现在和你的仇人，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这一下戳到了白月的痛处，她反唇相讥：“那你呢，为何想不出办法治好你的腿，重回神界，找江陌复仇？你知不知道，江陌已经是天族的太子了。而华樱在我被下凡间之前，已经有很多人在说她将会成为太子妃。”
话一出，白月马上后悔了。星宙已是怔愣在原地，他捏着她的肩膀狠狠问她：“你说什么？”
“我……”白月支支吾吾的，知道自己说错了，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挽回。
“只是很多人在说而已，不一定是真的。”白月收拾好自己的碗碟，甩开他的手，“我吃完了。”
“你等一下。”星宙快速移动到她面前，他的眼里终于有了光彩，却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光彩，“华樱怎么说？她答应了？”
白月咬牙切齿冷淡地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的朋友，当年她差点把我关进天牢里，扬言要打断我一条腿呢。”她干脆凑近星宙的鼻尖，讽刺道，“你现在好像不应该关心这件事吧？难道你不想复仇吗？复仇重要还是女人重要？你在人间待了多久了，她根本没有出现过吧？在她心里，你也根本没有那么重要吧？”
星宙推开她，痛苦地抱着脑袋，扔下一句：
“滚”。
白月气急败坏地摔门而出。院子里还倒着几根未劈开的柴，她疯了一样跑过去，按照星宙说的，先把柴火立好。她排得整整齐齐，举着斧头，使劲力气劈下去，一根一根又一根。
“看吧，我也没有那么笨吧！”白月舒了一口气，抬眼看见房子里灯还亮着，星宙的影子就在窗边，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