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絮舟翻身下马三步作两步跳上车撵,撩开帷幔一看就知不好,他软软地靠在背垫上,两颊有不自然的红晕,一副有气无力病姑娘的样子。
西北气候古怪,夏季白天炎热酷暑,夜晚却凉爽的过了头,平日里又干燥,日头毒的很,寻常南边人来西北肯定要生一两场病,何况这种娇弱的世家公子。
“你还好么,要不要缓缓”她关切地问“难受吗?”
他并没答话,只是抿嘴摇了摇头,一双桃花眼怏怏地盯着她,显得十分可怜。
陈絮舟从小到大就没对什么弱小可怜的小动物幼齿有过抵抗力,于是更加好声好气地说“要喝水吗,还是发冷要加衣服?”
“头疼,咳得头疼”他的略带沙哑,还有一丝软糯的感觉,听上去像是在撒娇。
陈絮舟哪受得了这个,当即就自告奋勇“要不我给你揉揉,我还是认得一些穴位的”
“好”他乖乖地眨了眨眼睫,恍若一汪雪水上纷纷扬扬撒了许多桃花花瓣,叫人心甘情愿跳进雪水中去。
他大度地给陈絮舟挪了一半的地,陈絮舟一坐,他便再自然不过地往她身上一倒,懒洋洋地仿佛土皇帝一样“揉吧”
陈絮舟一边给他揉着脑袋一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有可能被他当免费劳动力了。
想到这里看了一下怀中的人,想要故意拧一下他脸。
可是,根本下不了手啊,这么好看怎么可以伤害!
劳动就劳动了,我这不是劳动,是任务需要!
“哎”柏无相满足地叹了一口气“你说你家在梓潼?”
“我在那边长到十二岁,整个梓潼都被我玩遍了,什么最好吃,什么最好看,没有我不知道的”陈絮舟说到这个就眉飞色舞“小时候我们几个人拆了自家房门,一路爬着推到名刹山上,再乘着门板从高高的沙丘上滑下来,这才好玩呢”
“骑骑野骆驼,喝用土陶大碗盛的杏皮水,摘个白兰瓜,去吃正宗的大漠风沙鸡”她兴致冲冲地补充道“这才快活呢”。
少女笑得明媚,耳环上的绿松石和发带上的猫眼石随着马车颠簸而摇晃碰撞,发出风掠过松林的声音。
柏无相缓缓睁开眼,眼底眸色幽深,如同一池望不到底的碧潭,四处鸟兽绝迹,池底藏着谁都不敢触碰的庞然怪物。
被看着的少女却浑然不觉,她仍兴致高昂地讲着梓潼的趣事
她的睫毛纤长而浓密,说话的时候漱漱抖动,像雪落在枝桠上,温柔又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