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是说,他此时瞎答应一气,还不如不答应?”秦叔捋了捋,按照自己的理解,说道。
“是啊。”
“反正您说好,就是好的……”秦叔放下袖子,应道,然后又低声嘀咕,“麻袋不麻袋的,我可听不懂。”
原定是秋后处斩,不知为何却提前了好几个月。附近的百姓都赶了过去。
看热闹的人散了,有人一边走一边说。
“粮官不好当啊,一不小心要掉脑袋的。”
“可是油水也足啊。”
“掉脑袋的事儿,还想什么油水?”另一人嗤笑。
“怕什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咱们倒是老实,不也成天饿着肚子?所以说啊,做人呢,要圆滑。再说了,哪个当官的真能清清白白?”
“你啊,记吃不记打,刚看了行刑,怎么一点不害怕啊?”
“怕?哼,你瞧瞧,咱过的是什么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简直白当了回人。那次我瞧见了胡老板出门,前呼后拥的,好几个老婆,那小脸儿,嫩得掐得出水儿,看得我直羡慕……”
“我啊,我要是飞黄腾达了,想娶几个娶几个,再雇上几个人,吹吹打打,绕着村子转一圈,我还要带上一堆的铜钱,一边走一边撒钱……让他们看看我老三也是个人物……”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再不赶紧走,胡老板又要扣工钱啦。”
“喂,你等等我啊!要扣一起扣啊,正好做个伴儿……”
“谁要和你一起扣钱啊?”
胡献撩起官服下摆,正要上车,却顿住了,脸色忽青忽白。
堂堂粮官,竟然听起两个无聊之人的闲言碎语。可是他忍不住,只觉得字字钻进心里,像是小虫子噬咬他,痒痒的。
叶良茉出门时,恰好看见胡献让马车绕道,避开刑场附近。
比起之前所见,胡献脸色更加蜡黄,脸颊也凹陷下去,眼皮子发黑,看起来就像是抽干了精血。这才不到八九日,之人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他也看见叶良茉,先是愣了下,随后一撩帘子,钻进车里走了。
秦叔看着他道,“大小姐,这不是那日的官儿吗?叫什么来着?”
“胡献。”
“对对,这人怎么几日不见,怎么病恹恹的,好像是个肺痨鬼?”
“管他呢,秦叔,咱们还是赶紧走吧。”想了想又道,“送去顾家的礼物,都按我说的准备好了吧?”
“是,大小姐您真的不去了吗?虽然在孝期,不敢赴宴,不过咱们老家的规矩松,何况我们又是商贾之家,不必拘泥这些。”秦叔道,“而且此次前去的多是王公贵族,多多结交,对于叶家肯定大有好处。”
“那些人一向眼高于顶,不是我想结交就能结交的,此时前往,只不过是自取其辱。哪怕之前与叶家有往来,换了新家主,他们不可能还像之前那样,与其费力结交,还不如好好经营叶家店铺……”
叶良茉忽然不说话了,从秦叔的角度看去,只见大小姐抿唇看着门口,脸色很难看。他顺着看过去,原来是表小姐叶良婉、叶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