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罪有应得的恐慌

这些痘痘是2个礼拜前突然冒出来的。开始的时候，我没怎么当回事，觉得可能是累了，身体内分泌失调所致。然而，1周过后小痘痘非但没有消失，反而面积更大了。我按了一下脸颊两侧的扁桃体，隐隐有些疼痛。圈子里的每个人都很清楚，我们的头上永远悬着一把刀。只要乱过，哪怕一次，身体的些许变化总能引起我们异常敏感的神经质反应，我中标啦？

我努力地让自己安静下来，不断地对自己说：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那么巧？跟莫小贝相处的这么多年，我俩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从来都不会出去乱搞，除了上个月我唯一的一次，仅仅就一次，我怎么可能就中标了呢？平时各种活动中奖概率再高，也从来不会轮到我。我应该不会那么幸运的。

内心的另一个声音劈头盖脸砸过来：你不是学过概率论吗？即便概率为0的事情，也是有可能会实际发生的。天上掉下来一个馅饼砸到你的概率为0，只是因为天底下人太多了，这个分母太大。但它还是有可能会砸到你。而当它真的砸到你的时候，对于你而言，这就不是概率的问题了，因为它百分百地发生在你身上。

不会的，怎么可能会是我呢？我平时为人正直善良，乐于助人，而且一直虔诚地烧香拜佛。好人自然有好报。怎么也不该轮到我啊。我相信上天是公平的。

还是那个不屑的声音：正直善良与得艾滋病有毛关系啊。就因为你正直善良就不得病的话，那还要医院做什么。退一万步讲，就按你的逻辑，好人得好报，但你出去约炮，这是恶人所为，恶人就该得恶报啊。

我慌张地在搜索引擎上输入了“艾滋病”这个字条，马上找到了艾滋病急性期的症状：通常发生在初次感染HIV后2-4周左右。临床主要表现为发热、咽痛、盗汗、恶心、呕吐、腹泻、皮疹、关节痛、淋巴结肿大及神经系统症状。多数患者临床症状轻微，持续1-3周后缓解。

从时间上看，约炮发生在1个月前，而身体发生症状则在2周前。符合。

从临床表现上看，皮疹和淋巴肿大，扁桃体也是淋巴的一种。两项符合。

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瘫倒在沙发上，第一次意识到死亡原来离我们这么得近。我觉得自己很可笑，我总是告诫好友阿庸，不要出去乱搞，外面的这个世界太乱。阿庸却总是乐此不疲。我想正是因为有阿庸这样的人存在，所以外面的世界才会这么乱。当然这并不会影响我和阿庸的友情，我只是担心他中标。如今，阿庸倒是一切正常，而我仅仅因为这么一次就中标了！我真是个可笑的存在。

我又觉得自己很可悲。世界这么美好，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没有去过，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我没有做，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我没有吃过，我却得了艾滋病。我将很快死去。我是傻子吗？为了短暂的快感，居然要付出了整个人生，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