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意味着冯嫣和范鸿远的亲事正式提上了议程。
闺中的日子不多了,冯嫣再一次感受到了这点,紧张期待中也多了些惶恐,惶惶然在屋里待了几个月。
久没出门,冯嫣看着外面明亮的天色,也算是有了几分出去走走的想法。
云锦夸张的捂住了嘴,连忙吩咐小丫头送些点心酒水去园子,自己伺候冯嫣更衣:“大少夫人今日请了娘家的姐妹过来小聚,二姑娘和三姑娘都在那里,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云锦说的大少夫人是冯致才过门的妻子余雁声。
这位嫂子性子温柔,又自小和冯家姐妹认识,关系极好,冯嫣也是喜欢的,但是考虑了片刻,冯嫣还是拒绝了:“今日只想在外面院子里静一静,就不凑她们的热闹了。”
余雁声设宴在前面的花厅,冯嫣便特意去了后面僻静的观鱼池。
池里鲤跃鱼涌,折射出偏偏金光,冯嫣小坐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困,便小憩了一会儿。金乌西移,将道道柔光洒下,映着冯嫣的脸颊,此时岁月安详。
醒来时是被一阵争吵声惊醒的,冯嫣一惊,细细听来却觉得声音颇为耳熟,探头一看,原来是冯致和冯敛两兄弟。
这两人感情向来极好,怎么会突然吵了起来?
或许是繁茂的绿荫挡住了冯嫣的身形,情绪激动的两人竟然没有发现冯嫣,冯嫣顿时有些进退两难,她不愿意偷听两个哥哥争吵,但是现在离开必定会被发现,到时可就尴尬了。
“我倒是不知,你什么时候和魏国公家的人有交情了。”这是冯致的声音,向来沉稳的人声音里透出一丝疲惫。
“我也不知,大哥苦读多年,学的竟然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之道!”
冯敛怒气冲冲,这个不正经的人此时面色也是反常的肃穆。
“你懂什么!”
“我不懂?”冯敛冷笑一声:“对,我不懂。”
“我不懂为什么方家家奴横行霸道,强占民田毫无责罚!也不懂为什么这刁奴自己病死却要魏国公府的大公子去赔罪!难道就因为方家靠着皇后和太子可以只手遮天了不成?”
冯敛的声音是压着的,不过即使如此,那话里的内容也使得冯嫣屏住了呼吸,几乎透不过气来。
“以前我认为皇后娘娘贤良淑德,秉性正直,便是圣上独宠也无妨,可现在如何?那方家家奴仗着皇后太子的势为非作歹,强占民田,就因为人死了,这就变成了魏国公府的错?”
“且不说那日魏国公大公子不过是说了两句话,没有动手,与那奴才之死没有干系,便是真有关系,”冯敛顿了顿,眉眼中显出一丝桀骜:“我还没听说过那家勋贵豪族的继承人需要向一个奴仆赔罪的!”
冯致静静的听着冯敛气愤的责问,神色未变,曾经明亮的瞳眸此时像是无边的深渊,吞噬着所有的情感,等到冯敛静了,冯致才总算是开了口:“你说的都对。不过你忘了考虑现在的形式,魏国公被圣上厌弃,皇后娘娘需要一个贤明大度的名声,而太子要护方家,所以所有的责任都只能是魏国公府来担。”
低低一句话,藏着不知多少龌蹉,冯敛住了口,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兄长,实在是想不到这话会从他的口中说出:“你……”
冯致打断了冯敛的话:“圣上亲自点了我进东宫为属官,冯家便已经和太子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二弟年纪也不小了,切记谨言慎行才是!”
他的话说得决绝,不过如今冯家已经不能安稳度日了,这个弟弟便也不能让他继续犯傻,他上前一步,凑近了冯敛的耳边,低声道:“方家小公子前些日子酒后遇见了条白蛇,受到惊吓而斩之,圣上知道后虽然不渝,但是皇后娘娘只抱怨了几句,圣上就松了口,只训斥了方家几句,这代表什么,二弟难道还不明白吗?二弟以后算计人可别总要我来善后。”
冯敛面色顿时一白。
冯致却没有再说了,沉沉的看了冯敛一眼,转身离去,再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