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霞出没,赤日西落。
三人在酒楼叙聊了好半晌,才付了茶钱,出了客栈。
行于四通八达的裂纹石板路上,苏折楠纤细的手指交错,两根拇指在绕着虚无的线打着圈。
“二哥方才去哪儿了?这么久?你若不说让我等你,我必是早就离开了。”
苏折邶桃色的薄唇微弯,惹的莺语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说个事三妹别怪哥哥。”
“昂。”苏折楠道,“你说呗,我又不是什么小肚鸡肠之人,你我是亲兄妹,我怪你干嘛?”
她道的“亲”字格外用力,苏折邶虽知自家三妹不会怪他,但是苏折楠的脾性却是火辣,不会怪罪,却会动手。
但他还是如是说道了,“我不过是在酒楼中随意撇了一眼,恰好就撇着妹婿了。我想着以后是亲家,我就上去打了个招呼。你说巧不巧吧?你们俩真的挺有缘。”
不说有没有缘吧,苏折楠是想弄死自己亲哥哥的心却是越发的足实,越发的盛。
苏折楠提起薄纱的裙料,想要往来路折回去。苏折邶将左手的墨玉扇扔到右手,然后伸出左手将冲动的妹妹拉住。
苏折邶道:“你现在去,人也早已经走了。你现在赶过去有用吗?”
苏折楠仰着精致如玉的小脸,气愤填膺地戳着对方的肩膀,“刚才在酒楼你怎么不提这一句?”
“你刚才又没问。”苏折邶被戳的倒退数步,“我想着怀景挺好的啊,幼年你们还一起玩来着。那时荣德老太妃经常... ...”
苏折邶还未说完,苏折楠就瞪其一眼掉头就走,人走了她去了也没用。
莺语在一旁俨然没了存在感,脑袋无缘无故挨了一折扇,又听得一句,“跟上啊,你主子走了。”
回过神的莺语才迈着小碎步,追了上去,喊道:“小姐,小姐你等等我啊。”
苏折邶越过身影交重的人群,行至翩跹白裙的身边。
“你若真的不嫁,那就是违抗皇命,整个苏家都会为你陪葬的,父亲一生清正廉明,最后会因你落个抗旨不尊的污点。还有我!”苏折邶指着自己道,“我说不定会被发配到什么穷乡僻壤的地方,你怎么这么心狠?”
喋喋不休的说的极有道理,但是她不想承认,不想接受。付出自己一生的幸福成全的是谁的愿?
太尉府苏家?涑北王府的那位?还是皇命?
都不是。
是承鸳皇后,她的姑母。
承鸳皇后母家便是太尉府,却是个狠心的角色,这个女人心肠不仅黑还狠。将自己的亲妹妹逼死后与苏家决裂,现在又突然提议将她许配给一个臭名昭著的佞臣,其心思当真难测。
苏折楠侧过头,看了其兄一眼,“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还没那么严重。不是父亲抗旨不尊,而是太尉府的苏折楠抗旨不尊,我若与太尉府决裂,那我抗旨就与太尉府无关。你说我做是不做?”
“是你疯了?还是我耳朵聋了?!”
苏折邶一双精致勾魂夺魄的眼睛充满了震惊,“刚才我的确夸大其词了,不过... ...三妹,你的想法是认真的吗?这不乏是解决问题的一个方法,但是你想都别想!”
“我想了好久,怀王真的想要娶我?”苏折楠脚步顿住,前方不远处停有一顶轿子,镶金嵌玉,制作精良,四角玲珑的流苏挂坠中还溢出丝丝白雾,幽香绵长。
这是... ...
想她堂堂太尉府的三小姐,虽是女子却也不是什么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温室娇花,朝堂官位她知晓大半,不过这顶轿子却是比起父亲的官轿还要大上几分,阔绰金贵了好几倍。
“去看看嘛?他回来了。”苏折邶笑靥比春风还要温柔,一双狭长纤细的桃花眼忍不住泛起了缱绻,抬脚就踱步而去。
苏折楠回头看了一眼正目露呆滞的莺语,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只鸟,何时才能不如此?”
莺语收了收表情,抿着嘴闷不吭声地跟了上去。
轿子停着的地方正是太尉府门前,庄严肃穆的石狮子目瞪前方,端正大气的匾额悬于上方。
守门的侍卫瞧见来了人,纷纷行了礼。
苏折楠为自己的婚事烦躁良久,想去见父亲再说道说道,现在有客造访,她也只能作罢。
“二哥,已至府中妹妹我就先回潇湘苑了,你若没事就别去扰我了。”
苏折邶颔首,复又问:“三妹不同我去看看襄南的一大美人儿?”
“美人儿,我不就是美人儿?我就算看也是看男子,美人儿还是二哥自己看的好。”苏折楠说罢要走,谁知对方不让。
苏折邶扯着她的手臂就往正厅见客的方向走,“你看看我保证不白白浪费你的时间,他真的无愧‘凤’这一字。千年难得绪阳王,万年无人出其右。”
苏折楠:“... ...”
她还是不想去,不情愿,也只单纯的没兴趣。
“那这样我们投票表决如何?”苏折邶转头对莺语问道,“鸟儿,你想看比我还要俊逸的人儿吗?”
莺语那宛若铜铃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几圈,而后喏喏地问:“男,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