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慧诧异地说：“霖儿！”

慕轻霖抬头对南慧说：“母亲，我因为见六妹妹思念四姨娘伤心，才想到这个办法的，不关三哥的事！”

慕永熙瞪他半晌，缓缓问他：“那这些字是你写的？”

慕轻霖说：“是。”

“再写几个我看看。”

慕轻霖站起来，走到书桌边，拿起笔，蘸了墨，写了几个字，和那张字笺上一模一样。慕永熙脸色十分难看，一字一句问：“你怎么会模仿老太爷写字？”

南慧十分焦急，慕轻霖浑然不觉：“孩儿也是这几天练字，无意中发现能模仿别人的字迹。今天在父亲书房找了几幅祖父手稿，现学的。”

慕永熙喃喃道：“好，好，好！父亲，你果然灵验。”突然转身从旁边墙上摘下一直悬挂在那里当做装饰的宝剑，举起来就朝慕轻霖砍去，嘴里道：“我杀了你这个孽子！”

南慧一直十分紧张，当慕永熙拿剑时就觉不妙，没等慕永熙砍到慕轻霖身上，她就扑过去抱住慕永熙胳膊，喊道：“老爷，手下留情！”慕云霄也喊道：“父亲，五弟还小，不懂事，父亲饶了他吧！”率领众弟妹都扑在地上求情。

慕轻霖也害怕，又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直呆呆看着慕永熙。慕永熙举剑的手停在半空，终于垂下来，他先扶起南慧，问：“夫人，你忘了老爷的嘱咐吗？”南慧愣了一下，哭道：“我没有忘记，可是老爷也叫你好生看待霖儿，并没有叫你杀他啊！”

慕永熙跌坐在椅子上，看了九个子女半晌：“云霄、惊雷、开霁和轻霖留下来，其余的先出去。”慕飞霜大一些，带着弟弟妹妹出去了，还反手把门关好。

慕永熙弯下腰，帮慕开霁把额头上的血擦干净，又用手帕将伤口包扎了。慕开霁跪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慕永熙问：“开霁，你为什么替轻霖受过？”

慕开霁说：“儿子并不知道是五弟做的，只是看六妹妹害怕，想来事情和她有关，所以才替她应下来。”

“那你现在后悔吗？”

慕开霁摇摇头，“不后悔。不论是哪个兄弟或妹妹做的，都是想帮我和六妹妹完成心愿。儿子愿替他们受罚。”

慕永熙叹口气说：“你很好。”问四个儿子，“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不许你们和皇子们结交吗？”

没人敢回答。慕永熙问慕轻霖：“你不是自诩聪明吗？你说说看。”

慕轻霖说：“父亲素来为官刚正，不愿结党营私，所以不让孩儿们和皇子结交。”

慕永熙摇摇头说：“不对，这只是表面原因。”见儿子们不解，问，“我朝现有几位王爷？”

慕云霄回答说：“一位大明王封王，还有九位亲王，除八位皇子外，另一位是宜王，另外还有十几位郡王。”

慕永熙说：“这就是了。□□皇帝登基，把他的七个伯伯、叔叔和兄弟封了王，十个儿子都封为亲王，到现在还有一个没有？没有，太宗皇帝继位，三王作乱，平乱后凡是牵连的王或亲王都杀了，一共杀了一万余人，没有牵连的，降为郡王。后来高祖、昌宗和当今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杀兄弟。一般人家，要兄友弟恭，帝王之家，兄弟却是对头。今上在位十有八年，尚未立太子，各皇子夺嫡之争日益激烈。这种势态，做臣子的，只能谨守本分。千万不要牵涉皇子们夺嫡之争，否则稍有差池，就是抄家灭族之祸！你们记住了吗？”

四子都点头答应。慕永熙又说：“轻霖，你擅能模仿他人字迹，若被有心人利用，将会给慕家带来灭顶之灾！老太爷上次借你身体回来，说过我慕家十年后大祸临头，是否能化解灾难，全靠我们谨言慎行！你答应为父，从今往后，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绝不模仿他人字迹，你能做到吗？”说到后来，声色俱厉。

慕轻霖看父亲态度，知道事关重大，点头说：“父亲，孩儿知道错了！孩儿发誓，任何情况下，绝不模仿他人字迹！”

慕永熙说：“我要你以我和你母亲的性命起誓！”

慕轻霖朝天磕了三个头，郑重起誓说：“黄天在上，慕轻霖以父亲、母亲性命起誓，今生绝不模仿他人字迹！有违此誓，叫我万劫不得超生！”

慕永熙这才放心，对慕轻霖说：“霖儿，你是慕家嫡子，按我朝律例，十岁时就将被封为世子。如今昊王招贤纳士，虽有贤名，却不得帝宠。他与你结交，应是志在为父。霖儿，你懂吗？”

慕轻霖说：“孩儿不过在街上偶遇昊王，是他主动要来与我结交，孩儿也在发愁如何拒绝呢！”

慕永熙对南慧说：“夫人，我知道你心疼霖儿。但昊王盯霖儿甚紧，为今之计，只有先送霖儿出去避一段时间。夫人，你看如何？”

南慧知道事关重大，再舍不得儿子，也要为整个家族着想：“老爷，你定就是。”

慕永熙从上次万俟天舒上家以后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说：“闲云别院环境清幽，离家又近，不如以养病为名，对外说霖儿去房州外祖家养病，悄悄送霖儿去闲云别院读书。过一年半载，等昊王淡忘了他，再接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