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如是师父,雨落姐姐什么时候能醒?”白飞一边仔细为雨落擦拭着脸颊,一边问道。
莫如是仿佛没听到般,心事重重地坐在床沿。
白飞见半天没有回应,将手巾放回盆中,往莫如是处凑近。
莫如是起身躲了开来:“雨落姑娘不消三日就会醒来,仔细照料着,我还有事,三日后回来。”说罢,不待白飞反应便匆匆出了门。
白飞替雨落掖了掖被子,望着空荡荡的房子,心想:“还好前儿买了些糕点,待会通通拿到屋子里,照顾雨落姐姐,可是一刻也不能离开的。奇怪,师父最近总是进进出出的,等她回来应该就忙完了外面的事吧,到时候再好好问上一问。”
莫如是一身男装打扮匆匆来到漠北军营,一路上有梅末心的腰牌开路,畅通无阻。
梅末心早早地在帐外等着,莫如是刚露头,就被急急地请了进去。
“如是,国师他…”梅末心见莫如是只是把脉半天不语,担忧地问道。
梅末心收回了搭脉的手,疑惑地摇了摇头:“以国师的修为现在还没醒,不应该啊…”
账帘被高高掀起,一阵冷风打断了莫如是的话。
“表哥!”耿青莲没头没脑地闯了进来。
“青莲,退下!”梅末心喝止。
耿青莲定定地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兰少陵,不肯退半步,也不再往前走。
莫如是将兰少陵搭脉的手放回被子,冲梅末心微微一颔首,欲离开营帐。
“站住!”耿青莲移步挡住莫如是。莫如是并不恼,转身又返回梅末心身边。
“青莲,退下,这不是你该掺和的事。”梅末心加重了语气。
耿青莲握剑的手一紧,手背青筋根根暴起。他知道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定都出了事,但是他身在漠北军营,不能问也不能查。但是他足够相信梅末心,他知道没有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
“属下告退。”耿青莲说罢,不再停留,径自转身离开。阳光洒在银盔上,溅出刺骨寒光。
(二)
“孽子,你终于肯回来了。”苍老的声音混合着老痰的浊音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响起。
伏昼牵着苏惜立在殿中。
老寒王见伏昼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加重了声音,吐沫横飞地说道:“逆子,你又带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姑娘回家!”
伏昼冷笑道:“我亲爱的父王,您还记得当初就是您灭了这个可怜姑娘的族人吗?”说罢,伏昼一把掀起苏惜的面纱,那张极具异域风情的脸一下子点燃了老寒王的记忆,他将手重重一拍,怒道:“你怎么能沾染如此不祥之人!”话音未落,他瞪大的眼中便染上了惊恐之色,一道利箭贯喉而入。
大殿中的侍卫们见状皆拔出了剑,却迟迟不见下一步动作。
伏昼用发箭的手,指向老寒王的宝座,高声说道“老寒王久病不愈,不幸辞世,稍后你们哪一个进宫帮本王通传啊?“
宝座旁侍候的小宫女战战兢兢地去探老寒王的鼻息,果然已经死透,只见她冲伏昼跪将下来,高喊:“老寒王殁了,恭迎新寒王治理寒域!”
苏惜附声道:“恭迎新寒王!”随即大殿中响起乒乒乓乓的放剑声,侍卫们高喊:“恭迎新寒王!”
伏昼闭着眼享受着被众人跪拜的荣光,而后拉过苏惜,暧昧地在她耳边轻道:“我的亡国公主,你很快就会有一个新王国的。”
(三)
雨落和兰少陵双双重伤昏迷的消息传回晟樱国宫中,辛流复亲自下令待两人情况稍稍稳定后便接回宫修养。半个月后耿青莲亲自护送二人回了皇城,奇怪的是耿青莲自始至终都没有感情冲动地做什么过格的事,让陪同回京紧张了一路的白飞甚至都怀疑耿青莲是不是换了一个人。又半个月,发生了一件举国轰动的事情,晟樱国国君终于册封皇后,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雨落,而辛竹也终于和耿莲子完了婚。可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见皇后和太子妃露面,即使是宫人也未见过二人出门,一时间宫门双喜惹得百姓们议论纷纷。
(四)
”雨落,多好听的名字,当初还是我给你取的呢。“在雨落最深的梦境中响起一声轻语,雨落伸出手摸索却看到一个有着耿青莲面貌却不是耿青莲的人。
”你是谁?“雨落不禁问道。
那人摸了摸自己的脸,玩味地说道:“我你都不认识了?”
雨落抱臂冷笑着摇了摇头:“为什么要假扮他?还是说你根本就怕以真面目见我?”
“耿青莲”也不恼,反而朗声大笑,啧啧赞叹:“你这丫头不似你娘温柔,倒刁蛮得很,哎呀,辜负了我的名字哟。”
联想到发生在自己身边的种种怪事,雨落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正是突破口,于是她张口问道:“你...很早以前就认识我?”
那人不置可否地定了点头,而后目光一黯,又冲雨落摇了摇头。
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雨落,她大喊道:“不论你是谁,不论你要做什么,我不会允许你伤害我身边的人的。”说罢,雨落扬了扬下巴,冲那人轻蔑一笑。
待雨落再看那人时他却仿佛泡影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或许在最深沉的梦中才能记起被遗忘的事情,那晚雨落跌落崖底时耿青莲拼死相救的场景一幕幕在她脑海浮现,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害怕,她怕永远沉睡下去,怕再也见不到耿青莲。
可是怎样才能自己醒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