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一双不含任何感情的眸子倏地睁开，顾祝桐瞳孔放大，但只一瞬间便被他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不愧是我的良儿，这么快，呵应该是一直清醒着吧。”顾祝桐颇有些自嘲，却没有将师元良放下来。

“你也不遑多让。只是卖惨的伎俩用过一次再用有些多余了。”师元良面上很平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平静下是多么的惊慌。虽然一早对突然冒出来示好的女子多有防范，只是没想到死人妖这么快就追了上来，看来，是注定逃不过了。

“方法不在新，在于有用。”顾祝桐轻笑一声放师元良下来。

“你跑那么远作甚？”

师元良本想找个干净的地方坐着，听到顾祝桐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禁打了个哆嗦，赶紧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这是是她与顾祝桐之间无声的博弈，从气势上必须占据先发制人，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认怂。

“你这一身打扮，人谁见了都会退避三舍吧。”

顾祝桐挑了挑眉，他不知道师元良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是隐约感觉，“她”要回来了，这种吃亏前的预兆还是有的。他的心顿时不安静起来，怦怦直跳，掐了个诀换回男装的时候，特意用言语试探了下。

“天一门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大反应。”

师元良才刚松了口气，一颗心又提了上来。死人妖这是在示威！可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回京的话语来，不由有些懊恼，这场还是输了。

顾祝桐看她这个样子便知道离完全的“她”回来还早，一颗悸动的心当即凉了个透，叹了口气后便往师元良的方向靠了靠，没成想师元良退了几步，后站定说道：“就这样，我能听得见。”

顾祝桐的脸不由地抽搐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师元良往他心上咻咻地扎刀子。

“我可曾得罪过你？”

顾祝桐摇着头，脸色比刚才更加黑了，然而师元良像看不见似的，

又道：“那你应当放了我，总之我做的事于你无害，甚至是助你。”

让他火冒三丈的话语接二连三地从口中冒出，听得顾祝桐太阳穴突突直跳，恨不得立马堵住她的嘴。

“我有时候真在想，你究竟是真不记得，还是故意装傻。”顾祝桐捏紧了拳头，旋即又放了下去，他必须要克制，魂魄虽已悉数回归，可到底分隔太久，他已经撑不了多少时日了，可是面对师元良的时候，总是克制不住自己。

“我等不了多久了。”他将眼睛闭上又睁开，暴虐的气息隐藏在深处。

“我说过，以前的那些我都不记得了。再说——”后面声音明显小了下去，师元良暗自瞅了他一眼，嘴里嘟囔着：“这么多年估计早死了，我怎么可能是她。”

“你怎么可以咒自己！”

突如其来的怒吼将师元良吓了一跳，身子都不自觉地抖了抖。

顾祝桐红了眼，上前抓住师元良的肩膀，喘着粗气，几千年的委屈，怨恨，不甘终究还是没忍住，他苦苦哀求着，彻底失了以往的平静：“我等了千年，你怎么，你怎么能如此……”

“你不能抛下我。”泪珠大颗大颗从顾祝桐的眼眶滚落下来。

“你说的怎么能让我相信呢？我只记得自己生来就是上界之人，你说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味地摇头。

“若是所谓的上界，一开始就是场骗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