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小别很快就追上了天歌,她还未曾看清楚天歌脸上的落寞,天歌就给了她一个爽朗的笑容。桃小别就道:“洛安还说你似乎不太高兴,看来这位五殿下也有会错意的时候,瞧你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哪里有半点不快啊?”说完还歪着肩膀撞了撞天歌,天歌迅速将自己的失落和不甘藏在笑容之下朝她道:“没想到那位五殿下还会注意到我,真是难得!”
桃小别歪着头去看他:“你当真如此讨厌他们吗?我觉得洛安是真心在关心你,但看你的样子倒并不领情。”
天歌垂眸看着脚尖,淡淡地道:“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受不起,反正我与他们就不是一路人。”
桃小别就问:“那你跟谁才是一路人?张良?鳍淙?还是崚嶒、任之过?还有我呢?我们是不是一路人?”
天歌被桃小别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张口结舌,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得苦笑着瞧着桃小别,他的心底再次被涌起的失落胀满,那种酸涩寥落的感觉实在不好受,让他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法言表的沉重。
桃小别被天歌的神情吓了一跳,赶紧道:“好了,天歌,你若当真讨厌洛安等人,以后我不在你面前提起他们便是。不过就算你一心要与他们划清界限,也万不可因此与我离了心才好。”
天歌立刻急切地说:“我纵使与谁离了心也不会与你离了心!”
桃小别这才长舒一口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天歌的脸色也和缓了不少,笑看着她道:“你今日参悟出的剑法真是精妙绝伦,要是求离上神见了,只怕也会夸赞你。”
桃小别先是喜滋滋的一笑,继而奇怪地看着天歌:“你为何不叫师父,而要与旁人一般叫求离上神,听起来好生奇怪!”
天歌羞赧一笑:“我还是个哑巴时从未叫过上神师父,哑疾好了没几日就与你一同去了邕巴仙岛,再见上神时却是如何也喊不出师父二字了。”
“你呀你,真是不讲礼数!”桃小别有些不高兴地撅起了嘴。
天歌急忙又道:“我自然也想光明正大地喊上神一声师父,可惜上神从未说过我也算是他的弟子,我只怕……只怕高攀了……”
桃小别一巴掌打在天歌的脑门上,天歌虽然吃痛却也没有躲避,只听桃小别连声质问他:“在春庭幽谷之时,你是否向师父行了跪拜之礼?这些年来你是否与我一同在师父身旁修习?你的凡胎肉体又是谁悉心为你清除污浊之气,教你御风飞行,让你形同半仙的?你倒是好好想想,你如今这一身的本领到底拜谁所赐?”
天歌没想到桃小别会如此动怒,张大了嘴巴傻愣愣地看着她,半晌之后才从喉咙中蹦出一句沙哑的话:“我今日种种,自然是拜求离上神所赐,不过也是因你而获。”
桃小别愣了一下就问:“如何是因我而获?”
天歌的目光温柔如水:“是你允了我开口能言,是你允了我在春庭幽谷享受温暖和喜乐的岁月,也是你变着法子让求离上神接纳我、教化我,如此,还不算是因你而获吗?”
桃小别见天歌如此动容,面色也终是和缓下来,她叹了口气道:“天歌,我早就说过,我为你做的所有皆是因为你用精血滋养了我十来年,我们之间谁也不曾欠谁,而师父他从未苛责或要求你半分,到头来竟连你的一声师父也听不到吗?”
天歌慌忙摇头:“不是……并非我不愿叫……我……我只是唯恐……唯恐会错了上神之意,胡乱而叫反倒惹上神不喜……我……”
桃小别摆摆手打断了他结结巴巴的辩解,朝他清楚地说道:“天歌,你就是想得太多了,这世间并非每件事都需要左思右想、瞻前顾后,有时候顺应本心难道不好吗?”说完撅着嘴仍旧有些气恼地朝他道:“总之,你好好想想吧!下次见了师父,莫要再这般扭扭捏捏了!”说完她转身就走,像是已经不愿再跟如此不开窍的人说上半句话了。
天歌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原本想要欺身追上去,却终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心中十分明白,此时追上去自己又能说些什么呢?怕是又会惹得她不快。于是他呆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口中轻声低喃着:“我何尝不想顺应本心?可是……真的可以吗?”
最近一段时日里,所有人在修习上都十分勤恳,而且各自的进步都肉眼可见,让枯燥的求学之路渐渐生出了曙光,让大家对来日都充满了期盼。
这天夜里,桃小别在寝房中望着闪烁的烛火出神,修习控火诀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她虽然已能聚积出阳火,却始终不敢引火入心,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为妖灵天生就惧怕阳火。葆迦年已经打定主意就用阴火替代阳火来施展控火诀,毕竟托别姬上神也曾说过,两种火焰其实没有高下之分,只是它们力量的来源不同,而且即便是妖火也能达到神焰之威势。
但桃小别固执地认为,既然上神能用阳火练成神焰诀,她这只千年妖灵也必然可以。所以,她在心中翻来覆去思考着如何引火入心而不伤,但却始终不得要领。
突然之间,她心中灵光一闪,赶紧将金角笼中的云狡兽放出,向那乖巧可爱的“白毛松鼠”问道:“你可会控火术?”
云狡兽不屑地从鼻孔中哼了哼:“那是自然,我乃神兽,施展控火术有何难焉?”
“那你唤出的火焰为阴火还是阳火?”
“自然是阴火。”
“你一只神兽难道就不能使用阳火吗?”桃小别大惊小怪地惊呼道。
云狡兽翻了翻眼皮道:“阴火和阳火有何区别?只要能退敌、能烧卷障碍,能焚毁万物,就是真火好火!”
桃小别朝它眨眨眼:“那你可曾引火入心?”
云狡兽支棱开腿脚伸了个懒腰道:“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