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在那个遥远的乡村里,我也曾带她是野外宿营,我捉了鱼,就在河边架起一堆火,她不会烤鱼,便抱着膝盖看着我烤,烤好后,我总是紧着她吃,她不乐意,我便说,这样看着她,我开兴的很,这时她便红了脸,低着眉,一口一口啃着鱼,可爱的不像话,我心头也越发柔软,那时,山中的的夜空星河灿烂,流水潺潺,她窝在我怀里看着星空,我便和她讲讲书上看来的或听人讲来的故事,直至睡意昏沉。
我揉了揉眼睛,揉淡了眼角的酸涩感,“没什么。”
对我来说,那已经是很久的事了,久到我以为,像做了场梦,而对悦然,大抵更是如此。
身后静了一会,忽听她道:“你还喜欢我么?”
我猛地回过头,悦然静静地站着,半边脸掩在黑暗中,另外半边照耀着火光,她平静地看着我,问:“你,可还喜欢着我?”
“一直……一直都喜欢着。”她忽然这么说,我像被天下掉下的石头砸了一下般,磕磕绊绊地说着,悦然半蹲下身子,轻轻抚上我的侧脸,眼中翻涌着我看不透的情绪,“那与我回长安可好?”
“三年了,我很想你。”
我眼中的泪忽地落下,抬手握住她停留在我脸上的手,感受着她的温度,“我也很想你。”
“你知道么,我在塞外看到落日余晖,欣喜不已,看见阿琛向我跑过来时,恍惚间我以为是你……”,我垂头,自嘲地一笑,“她抱住我的时候,我可以感受到她是那么欢喜,我的心情却在一瞬间,从欢喜变成了悲伤。”
“那时候我多希望,抱住我的人,是你。”
“我到底,放不下你。”
悦然沉默了一下,道:“三年前,你不愿意留下,那如今,你愿意和我走吗?”
“阿元,你还没明白么,想得到什么,就必须放弃些什么,三年的时间,可够你想明白?”
我当然明白,这三年,我尝试着忘记她,忘记我们之间的一切,重新开始,却发现,午夜梦回,我最渴求的,不过是有她在身旁,我踏遍崇山峻岭,草原千里,看过落日融金,云蒸霞蔚,也不及与她相对而坐,共话桑麻。
从前我以为自己可以无所顾忌地浪迹天涯,可自从遇见了阿花,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我的心,早已不似以往那般,可以随心而动。
那时候,她为了权力放弃我,而我,又何尝不是为了自由,放弃了她。
“三年前,你走,我很生气,可我没拦你,这次,我只问你这一次,愿不愿意和我走?”
我想起放飞的那只鸽子,我告诉师父,我要回桃花谷了,我知道师父和苏烟一定是满心欢喜,备上我最爱的桃花酿,在夭夭桃花间,等着我回去。
悦然见我沉默半晌,手缓缓从我脸上滑落,难掩的失望,我忽而意识到,此次若是我放手,以悦然的性子,她说过只此一次,便就此一次,我与她,此生便要错过,从此,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与别人共度一生,再也没有资格去问起,偶尔从他人的口中听着关于她的事情,让时间将我们之间所有往事埋葬,直至百年之后,两捧黄土,天各一方,这个念头带给我的打击不亚于一场风暴,瞬间将我的大脑扫荡个干净,我只知道,不能再错过了,我这一生,有多少个三年,又能承受的住,多少个,没有她的三年。
“悦然!”我拉住她的手,抱住她,附在她耳边,“我愿意。”我喉咙有些暗哑,可是很坚定,“我愿意与你走,只一个三年,我便受不住,三年又三年,我……受不了。”
悦然愣了一下,身子微微软了下来,轻轻回抱住我,她将头抵在我肩头,似是浅笑了一声,“好,那你记住了,从今往后,只许我负你,不许你负我。”
“好。”
我那时,并没有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很久以后,我终于明白了,再想起自己当时毫不犹豫地说出那个“好”字,不知该是什么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