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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才几句话的交谈,但是林冼和李子继也约莫猜出来面前之人究竟是谁了。能够和大端朝当朝丞相如此对话的,也就只能够是大端朝的当今圣上——刘义。
自幼时起刘义和张勋阳便是至交好友,二人更是沙场之交,出生入死的交情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想点年,这位当今圣上也算得上是战场上的一位猛将,武艺甚好,骑马射箭到也都算得上精通。
今日一见,虽说这刘义已是半百过后的年岁,但也是老当益壮之姿,正气十足,谈吐间亦有吞云之势。
林冼和李子继如坐针毡,却也插不上嘴,也不好插嘴,只能够在这时候沉默无言。
张勋阳和刘义高声争论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不想就此被人说服。两人本来挺和谐的局面,一下子被撕破。
炉子里的火苗也烧的艳丽。
刘义怎得不知道张勋阳这大半辈子想做的事,那何尝不是自己想做的事,可是,那不是一件容易之事,“穆忠,大端朝受不住折腾了。”
张勋阳这些年受够了刘义的犹豫不决,面前的人,只不过匆匆十余载,便真的如同变了个人般,“不把旧的全部打碎,怎么能够换来新的?”
刘义感叹道:“怕不是全都去了。”这大端朝三百年,那么多君王都未曾做到,他刘义,确实变得犹豫不决,确实思考的更多,顾虑的更多。可这也是,不得不考顾及的。
“不会的。”张勋阳拍桌说道,“不会!我说过,大端朝是你的,我这一生都会守着它!”
刘义心里一热,却只得无奈地摇摇头,“你又有什么把握能够做到如此呢?”
张勋阳:“你信我!”
刘义:“我信你!一直都是!你难道不知道吗?可是,大端朝受得住吗?难道就不能够让大端就此无风无浪的安定下去吗?”
刘义缓和了下口气,知道自己刚才急了些,道:“这么些年,你还是年少雄心的张勋阳,年华虽过,你却难变。”
张勋阳问道:“那你呢?”
自己?
刘义被张勋阳的问话止住了嘴,他道:“不是我在走,是无数的人推着我走,即使是我不愿走的路,可是,人潮汹涌,我不得不走。在这条路上,我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谁又真的明白呢?我们都老了,拼不过了。”
“不试试,怎知?”
张勋阳盯着刘义的眼睛,那双自己见过的笑过的眼睛、失落的眼睛、倔强的眼睛、种种情感表达在自己面前的眼睛。
如今,却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给我个机会,给大端一个机会。行吗?”
刘义知道张勋阳这话是在向他低头请求,这个高傲的像是天上雄鹰的人,这个战场上驰骋血雨腥风的人,这个面对着世家门阀也毫不畏惧的人,此刻在向他请求。
多少年,未成再听到张勋阳这般的口吻与他说话,刘义都快记不得了。
“穆忠......”
“是你说的,盛世大端。”张勋阳依旧是看着刘义,是你说的,一起迎来盛世大端。
刘义看着面前的张勋阳,那个从青葱年华便陪伴着自己的人,如今,韶华尽去,他二人也都不再是那可以策马扬鞭肆意欢笑的少年郎。
“是啊,是我先说的,一起迎来盛世大端。可我......可我......哎......”
刘义怎会忘记,忘记曾经年少策马长安城,策马边塞外,那长安巷尾的酒香,那塞外肆虐的狂风,一切都那么近,都那么远。他二人的欢乐,就在时光长河里,忽明忽暗的静默,但却都已成为过往。
“就这一次了,就这一次,答应我的要求。”
“......好。”
刘义说道,仿佛又重回到了那青葱年华,那个策马与张勋阳肆意饮酒谈笑天下的时光。
“春闱的主考官,我会任命于你,大端朝......就这一回了,穆忠,任性肆意的最后一回了。”
刘义轻声地叹了口气,这也是最后自己的任性肆意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