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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王府门前多了几十辆马车,浩浩荡荡的排在街上,一派壮观景象。
雨下着,丝毫不见停止的趋势。
车夫打着伞齐身站在马车一侧,雨水无情的敲打着车夫们的伞面。用油布包住马车上的物品,好似个高高耸起的土丘,却又不知里面究竟藏着的是何物。
江南王府大堂里,多了一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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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送来粮食”这消息的时候,刘祯和林冼两人皆是不敢相信。
再次碰面,已是在林冼和刘祯二人冷战六日之后。
大堂的气氛有些微妙。
刘祯和林冼二人也未交谈,就这般静静的在雨声中等着那雪中送炭之人的到来。
刘祯忍不住偷瞟了一下林冼,望着他那侧脸,刘祯有些愧疚,觉得自己不该对林冼发脾气,他心想着,找个机会去跟林冼表达清楚。
林冼望着门,想要知道这相助之人究竟是何人。
撑着伞,这位解囊千金的尊贵客人来了。
上好的江南织锦做成的衣裳彰显着来人的富贵,挂在腰间那温润白玉佩,用的是上等的西域白玉,摸上去好似婴儿的肌肤,温润无比。
不过那伞却是遮住了那人的上半张脸,只留给林冼和刘祯俩人半张脸来瞧。
实在是看不出是什么模样。
可当那人放伞之时,林冼却又是大吃一惊。
!
——钟离!
那个在长安城里萍水相逢的侠客。
钟离对于林冼吃惊的表情倒是忍不住一笑,对林冼说道:“林大人可不要被惊到啊!”
刘祯看向这个愿意解囊千金相助的江南首富之子,蹙眉。
林冼也有好多年没见钟离,当年长安城一面之缘,怎会料得到能够再次相见。
刘祯招呼钟离道:“钟公子先坐吧,再谈。”
钟离笑着对着刘祯点点头,道:“多谢王爷。”
刘祯也不知这钟离为何要解囊相救,但是他刘祯向来不觉得这般地主豪绅会有什么好人之辈。
刘祯客气的说道:“不用此般拘泥于礼数,我才要好好谢谢钟公子才对!”
钟离坐下,道:“举手之劳罢了。”
钟离刚坐下,便有三个穿着鹅黄裙的小丫头端上热茶分别放在刘祯、林冼和钟离的身侧,静静的放下,便退走。
刘祯抬手,示意钟离饮茶,道:“还望钟公子不要嫌弃。”
钟离笑着回道:“怎会嫌弃一说!多谢江南王款待才是。”
钟离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冒着热气的茶水,顿时身上暖和不少。
林冼问钟离:“侠士怎会在江南?”
钟离笑,想起那几年前的往事。
他也未料得到自己一出门没多久就能够被自家老爹抓回去。
钟离叹气,心中无比的后悔失落,对林冼说道:“本想着前去方龙山学习剑道,谁料得到老头子竟然找高手给把我截回家去!就是在长安城里啊!早知道就不要去长安城里玩儿什么的了!早去方龙山才是!哎哎——”
钟离十分懊悔,想他当年好不容易才抓住机会逃出家门,准备去方龙山上找师祖剑仙学习剑道。
谁能够想到自家老爹竟然花了五百里黄金找了个江湖高手把他半路拦截下来,直接给送回了家。
五百两黄金啊!江湖高手啊!
这二者之一,哪一个都能够让他对于他老爹的做法感到一阵气恼。
钟离心里苦,比黄连还苦。
想自己自从小时候因为身子弱被自家老爹送到山上习武,后来就心倾剑道,一心想要做个逍遥剑客侠士。
谁能想,那个把自己亲手送去山上习武的老爹,却又不愿意让自己做个侠客。
钟离不干,偏要逍遥一辈子,便想逃离出江南去自己学习剑道。
钟离老爹不干,儿子你可是家里独苗,一定要继承家中万贯家财。
钟离就这样被自家老爹拖在家中,为家中万贯家财奋斗。
这一场改制,虽说只是在长安城中轰轰烈烈的激烈争斗,但也涉及大端朝所有的地方上下。
那段时间钟离最多听到了,便是自家老爹口中的“千万别波及到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人身上啊”“离儿你说老爹没干过什么坏事吧”“赶紧把长安城的几家铺子看好,别给出什么幺蛾子啊”“儿啊,老爹是个良心商人吧”......
吧啦吧啦一大堆,像是念经一样在钟离耳朵里每天萦绕。
那静心经都不知道在钟离心里默默念了多少回了。
林冼不曾想到钟离竟然是这般的一个离家出走的侠客,面上笑了。
刘祯心里放下心来,他本来还以为这林冼和钟离二人有什么瓜葛。
林冼说道:“还是多谢钟离你的帮助。”
雪中送炭,钟离无疑是给刘祯和林冼送来了阴霾下的光芒。
这长安城久久不来消息,也无赈灾的物资和官吏下达江南。
江南就这样孤零零的无人相助。
刘祯和林冼皆是手足无措。
“多客气啦!我老爹本来就想送的,他那人就是个太小心,一心怕这官府怎样那样的。不敢来送!”
钟离说道,想起老爹离开时的千叮咛万嘱咐,还有那饱含泪水的双眼,好似钟离不是去送东
西,而是去赴死。
钟离心里吐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心里承受能力还是那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