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兰给他急了:“这么长时间了,你再不出工就得有医生证明了。否则,食堂不管你饭。”
二瘸子哪里开证明去?不出工又没得饭吃,只好拾起老本行赶着牛车往回拉玉米穗儿。
所谓老本行,是因为他腿瘸,队上照顾他,安排他赶牛车。运粪、拉土、收庄稼,几乎一年四季都有车赶。
自从出了碾棚事件以后,二瘸子再也不敢在腊梅身上动邪念了。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孩子与过去绝对不一样了。
人们传说她有个白头发老奶奶罩着,就凭那天在碾道里拽他的裤腰、用砖头砸他的裆里,他信以为真那绝不是一个小傻妮儿所能干的出来的!
尤其那天她那双眼睛,他分明看出了里面有仇恨,有怒火,与她过去的涣散的眼神有天壤之别。
自己有错在先,“白头发老奶奶”没有要他的命,他认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也就熄了对腊梅的歪念头。
玉米高产,十一队种的又多,几块地加起来一百大几十亩,每块田里,大棒槌一根挨着一根,两步就能掰一筐头子。
秋风劲吹,枯叶沙沙响,相对于这场十数年不遇的丰收秋景,这十几个女整劳力,此刻显得势单力薄。
“我说队长,这庄稼长得实在太好了,就凭我们这十几个人,收到什么时候?霜降耩不上麦子怎么办?”
“是啊,这季节可不等人。你怎么不给村支书张张嘴,要回几个男劳力来!”
“我的手上可磨了泡了,一攥玉米穗子生疼生疼的。”
“收秋仨月没闲人,这可是在了论的。这可好,把壮劳力都抽走,剩下一伙子娘们,赶上雨烂在地里怎么办?”
“”
妇女们七嘴八舌,把不满全灌进王贵兰的耳朵里。
“我比你们都清楚!”王贵兰叹口气,没再言语,手里的玉米穗子掰的飞快。
他如何不清楚:一季庄稼,最忙活的只有两个时段:一是播种,二是收获。
播种虽忙,却是技术活儿、细活儿,犁、耙、施肥、播种,着不得急,发不得慌,只能耐住性子慢慢磨。
收获却不一样,既是抢时间的急活儿,更是卖力气的体力活儿,要是动作慢了,碰巧遇上连阴天,庄稼发了霉,一年的地就算白种了。
他去找村支书,要求放回几个男劳力来,帮着收收庄稼。
村支书把他训了一顿,说他一只眼鼠目寸光,光看见自己鼻子底下的一点儿粮食,看不见一日万斤的钢锭。
“这点儿粮食算什么?”村支书打比方说:“粮食是芝麻粒儿。钢锭是大西瓜,你不要抓了芝麻丢了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