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那那个人还真是可怜。”王弟冷哼一声，“一片忠心却碰上了你这样一个冷漠无情的将领，看来你也并非真的信任他。”

顾月沉酝酿了一会儿，“他不是普通人。”

“普不普通都无所谓了，反正最终都会成为一具枯骨。”王弟背过身，面朝着阴暗潮湿的墙壁，不再去看顾月沉，“那种化人为鬼的东西，不会有解药存在的，除非用更高等级的鬼血压制。不过，人的承受能力可没有那么强，有些人接触到鬼血的瞬间就会异化，毫无转变的可能，在获得更高级的血液之前，那人就没得救了吧。”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

“你就不怕海西之国依法炮制，将此法投入战争吗？”

“我自有办法对付。更高级的血液，我也自会去获取，毕竟，我可是斩鬼的大将。终有一日，我会让鬼族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即使无法实现，也要去做吗？以你现在的实力，既能做到这个地步，想必取代我在朝堂上的地位也是指日可待了。”

“殿下在什么都没有做的情况下就说无法实现，顾某人实在无法认同。比起权贵之间的争名夺利，顾某还是想要完成自己的夙愿。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

“无知的小子，你真的知道鬼是什么吗？你以为关于鬼的事情就真的那么简单吗，只要斩尽就好？你以为王室没有公开鬼的存在只是因为想要巩固统治吗？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顾月沉顿住脚步，“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如果真的想知道更多，就不断往上爬吧，这是历代王代代传承并共同保守的秘密，我也只是之前听王兄无意间说起过。言尽于此。”

顾月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地牢，走出这阴暗的牢笼，向着阳光所在之处走去。

而在阳光照不进的阴暗地牢里，王弟喃喃道，“只是当你知道一切的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坚定地说出想要斩尽天下鬼这样的话…不过，我大概也看不到那一天了。”

*

顾月沉离开地牢后回到了自己的宅邸，穿过庭院层层的树木，进入到了一个药味浓郁的房间里。虽然药味很难闻，但和地牢里的潮湿阴味相比，还是舒服太多。

他脱下外袍，随意地挂在架子上，“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恢复的不错，都是一些皮外伤，再加上天气转凉染上了风寒，用药物薰蒸一下就好了。”苏纨兮收拾着自己的诊具，“顾帅，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身体真的没有别的影响吗？”顾月沉的语气里带了一点不可置信，但很快消散，“没什么，不过是一群鼠辈想要后方包抄但是失败罢了。”

苏纨兮撅起嘴，皱眉，开玩笑似的有一点点不满，“顾帅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不敢不敢。”顾月沉笑着回应，“其他人呢，恢复的如何？”

“都很好。”

顾月沉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小瓶，“公主给了我一瓶药，不好推辞，就拿回来了，我自己也用不上，你拿去研究研究吧。”

苏纨兮拧开瓶帽，嗅了嗅，“竟然是南海之鲛！对于祛疤有奇效。”

“哦，国王还真是爱女啊。这东西恐怕是珍贵无比，千金难求啊。”

“国王爱女有什么用，公主爱你啊。不知道风流倜傥的月将军是怎么想的呢？”

“纨兮，你是知道的，我在心愿未达成之前不会爱上任何人，爱只会成为我前进的负累。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顾月沉坐到床边，小心地把沐晚耳边的碎发撩到后面，他的手轻轻抚过沐晚的面颊，然后逐渐移至脖颈。他的近侍，现在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毫无攻击与还手能力，似乎只要稍一用力，那纤细的脖颈就会折断。顾月沉将手放在沐晚的脖颈上，感受着规律的波动与温温的感觉。

顾月沉盯着沐晚看了一会儿，似乎想要透过那张脸看到什么似的，但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他什么时候会醒？”

“由于之前伤到了头，导致了一段时间的昏迷，睡了一天之后也快醒了。”

“嗯，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苏纨兮叹了一口气，那人受伤的时候巴巴地让岁无带着沐晚火速来找自己，治好了之后就把人随便打发了，但苏纨兮并没有一丝丝难过，因为，她已经很少看到顾月沉这样在意什么了，也许，沐晚的到来，真的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顾月沉，至少，发自真心的笑容变多了。

苏纨兮遵从上司的命令，推门出去，并小心地关上了门，尽量避免寒风的侵入。她还没走出几步，就看到了来探望的缚刚。

“纨兮，你…你…你怎么在这里啊？”缚刚猝不及防见到了苏纨兮，一时紧张没控制住语言。

“你是来看望沐晚的吗？”苏纨兮看到褪去铠甲的与战场上完全不同的男人，不禁笑了出来。

看着苏纨兮灿烂的笑容，缚刚脸更红了，“谁会来看那菜鸟，我是来找顾帅的。”

“是来探望沐晚的就承认呗。”宋奕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凉凉的说。着实把缚刚吓了一跳，“你走路没声音的吗？”

“只是你定力不够，没注意到罢了。”宋奕看看苏纨兮，又看看缚刚。

看到缚刚又作抡拳状，苏纨兮把缚刚的手拉下来，“你来看沐晚就说明你和他之间的关系有所和缓了吧，真好。”

缚刚像是触电一样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藏在身后。

苏纨兮没在意缚刚这奇怪扭捏的举动，接着说“不过你们来的时间不巧，他还没醒呢。顾帅在里面照看他。”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了。对了，”宋奕把手中的包裹递给苏纨兮，“这是被沐晚所救的士兵们的一点心意，你等他醒了交给他就行。我和缚刚就先走了。”

“为什么我也要和你一起走？”缚刚还想再跟苏纨兮多说几句话，未果，就被宋奕拉走了。

“难道继续留在那里打扰顾帅和沐晚？”

“他不是还没醒的吗？还有，什么叫打扰？他们两个男人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