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微妙?
自然是向着不好的地儿微妙去了。
钟毓此刻将那装有仙长的玉棺牢牢防护在识海之中,亦是满足得不得了。可她是云淡风轻惯了的人,面上自然不能有过于真实、外露的表情。
她自然也憋住了。
一路上,却藏不住轻快地步伐。
什么天罡鼓九响、什么净世天清莲……
此时此刻,都容钟毓暂且抛到脑后去片刻。
她只欣喜这一会儿。
她这模样,还只以为旁人都不知晓。
祝先生亦是瞧得明明白白,他不住侧目,终究忍不住,问道:“何事如此高兴?”
他余光一扫,是神情稍有沉郁的雪萦回。
这一下,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哎呦,你瞧瞧!人家姑娘压根儿就不在乎你,全然只想着攀高枝儿,你还真以为是爱慕你、心悦你了?
笑话。
过犹不及了罢?
钟姑娘大约是个睁眼说瞎话且气死人不偿命的女修。
因她旋即收敛了神情,板着脸,继而对祝先生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道:“我高兴——自然是替祝先生高兴。祝先生终于可以开口言说、亦可睁眼看世界了!”
“……”
呵呵,祝先生心道。
祝先生没话同钟毓讲。
他算是明白了,他往后再也不自取其辱同她讲话了!
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
这日子,可还怎么过呀?
……
一番弯弯绕绕过后,地宫终于骇然呈现在三人眼中。无论是否第一回见到这样的地宫,都要为之所震撼。
不因奇观、不因瑰丽,只因它简单粗暴的空、辽阔。
空无一物。
只凭这小小一件兔子灯,恐怕连地宫的千分之一都照不明。
……地下挖空挖得这么大,这学院迟早要塌。
“怎么样,够大吧?”
祝先生却丝毫没有这些考量,他的语气里满是自傲。这地宫又不是他开凿出来的,分明只是他寻到的,他却这般与有荣焉。
想不明白。
钟毓道:“够大了。里边儿的东西呢?都被你搬空了?”
在地宫中,只要开口说话,那声音就能不停回响,听得人头耳直发昏。
“没甚好东西。我寻到这处,便是空的。”祝先生道,“这地宫中,灵气多么旺盛啊!单它——就是宝,何必再寻别的?”
紧接着,他的面上露出陶醉的神情来。
雪萦回道:“祝先生,请。”
这是又要祝先生带路了。
钟毓一时无话,携着雪萦回一同往前去。
既然钟毓不怎么开口了,那么三人之中必然沉寂下来。雪萦回心知自个儿犯了错,也不好意思拉下脸面再说些什么。
“别往前去了,折道。”祝先生道。
他俨然是个行家,一路如数家珍地朝钟毓二人夸耀着。
“前头有什么?”
祝先生打了个哈欠,道:“不过是一座巨大的雕像。”
“看看去?”
钟毓没理会祝先生话语中的拒绝,反而只询问雪萦回。
后者点点头。
他走进,抬高手,提着兔子灯去照,却只能照到它万千面貌的一角。
祝先生得意地“哼哼”。
钟毓眯了眯眼睛,灯光移动间,恍惚瞥见一支锋锐的箭矢。
“等一下。那是什么?”她问。
雪萦回便随着她的视线,将兔子灯照向那处——
真是一支箭。
她问雪萦回要了一株福莹草,投掷上去。那福莹草还未触及到它,便被隔空斩断。
箭尖应是冷铁削泥,亦毫不费力气。
钟毓也算会使弓,自然见猎心喜。
“烦请你替我取一下。”
她以眼神丈量了她目前的身高、以及雪萦回的身高。
雪萦回与祝先生却是不知这一回事儿,前者没说什么,后者倒是有闲心唧唧歪歪起来——
“什么物件都想要,当心贪心不足蛇吞象。”他话语稍顿了顿,私以为好心补充道,“这支箭是取不下来的。若是能取,我早早便取了,何故轮得到你们来?”
前者没理,径直伸出手去取。
祝先生唇角微翘,只等着看他吃瘪、丢面儿。
要知道,他当时想取这支弓箭,可是被劲气震飞出去几米远呢!
雪萦回一伸手,轻轻一拉扯,便将那箭取下来,交付给钟毓。
箭矢到手,钟毓得意地冲祝先生扬了扬手,给他瞧了瞧那支他得不到的箭,继而粲然一笑,将箭矢收到储物袋中。
祝先生:“……”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气运之子还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