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不问,你又要何时告知于我?”
她殷红唇齿微弯起,眼眸斜睨过去,端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雪萦回思衬一二,道:“不会不问。钟姑娘秀外慧中,定会觉察。”
这浓眉大眼的,竟也会拍马屁了?
……
途行至千里外。
焚炉魔涧是夹在两座山中的一道裂缝,中间又断隔数里,向上看是险峻高耸的一线天,清风、白云、蓝天相映照。
钟毓携同雪萦回甫一踏进焚炉魔涧的地域——
警钟便接二连三响起,他们身前瞬间来齐了一队巡鹰卫。
“来者何人?”
这一队的统领一震枪,沉声大喝道。
钟毓一作揖,便道:“前辈,我们是学院中人。先前在院中炼丹,一时耽搁了。听闻魔修之祸,便匆忙赶来助阵。”
统领看看钟毓,又瞧一瞧沉凝着眉目的雪萦回。
他不大相信,问道:“丹呢?”
丹——
丹是莫得丹的。
“丹?”
钟毓适时发出一个疑惑的神情。
雪萦回闻这声只觉额角一抽,他直觉事情不妙,道:“前辈,我们……”
“炼丹是雪师兄在炼,我在院中从未去听过丹院的课,更不必说炼丹了。我不过是陪他去的,现今亦将他护送过来。”
她打断雪萦回,侃侃而谈道。
此女修对着在场诸君,完美地演绎了一遍大难临头各自飞。
“前辈可去一问,我名钟毓,确不曾上过丹院的课。”钟毓继续说,“反倒是雪师兄,是丹院常客呢。”
雪萦回自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心道钟姑娘果真记仇。
不过记仇也好,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
统领又将这二人从头到脚来回扫了几遍。
“钟毓!”
处焚炉魔涧边界的一行人正僵持着,听见这如黄鹂鸣叫的清脆女声,却都纷纷转过头去看。
是许久未见的诸横意。
其实不久,至多也就半月。
她一身简装,杏眼含雾气,匆匆跑来,道:“钟毓,钟毓,你来了!”
“嗯。”
钟毓温柔颔首。
“诸姑娘,这是你的同窗?”
统领复又确认道。
诸横意苦涩笑道:“钟毓是同我在一个院子里的。”
许是因为战火将起,大家的面上都不曾有甚么笑意,一眼望去,整个巡鹰卫小队都是一模一样的苦瓜脸。
诸横意倒是好一些。
毕竟是年轻貌美的女修,苦着一张脸也是极美的。
“行。那你们两先进去吧。”
统领一声令下。
钟毓看一眼雪萦回,却是难得心虚了,小心道:“那我这位雪师兄呢?”
“不必担心你师兄,我自让他将丹药取出一瞧便可。江仙长在营地招人去一探焚炉魔涧深处,快去吧。若无意外,不到半柱香时间,他便能赶上你们。”
巡鹰卫统领瞥钟毓一眼,道。
钟毓传音给他——
“你身上有无丹药?可需要我给你一些?”
“有。无须挂怀,你先去罢。”
钟毓一时不决,她觉得她这事儿做得有些不地道。
分明还有许多种方法,她却故意坑他一把。
“钟毓,我上回那把小剑还不曾给你,我们先走罢。雪师兄神通广大,无事的。”诸横意比之钟毓要矮上几分,她抬起盈盈双目,乞求地看向钟毓。
明眼人钟毓知她是有私话要说。
“雪师兄,再会。前辈们,再会。”
钟毓略一颔首,告了别。
诸横意似乎着急得很。
那把小剑不过是托辞,她还有别的事情要说。
两人一过拐角,诸横意便忍不住了,她眼角洇湿,带着哭腔的嗓音,道:“钟毓,你……你知道祝先生,为什么没跟来吗?”
钟毓当然知道。
她神色一沉,无话可说。
祝先生的死还是她一力促成的。
“学院不是已经无人驻守了吗?他为何不来?他知晓此时、一个人多危险吗!”
诸横意字字咬牙切齿,质问道。
她眼尾发红,好似有时天边烟霞。
“祝先生……”
这一双眼不停垂泪,哭得红彤彤的,却是直勾勾地盯着钟毓瞧。她瞧见钟毓沉凝的面色,话音都打颤儿了。
钟毓揩去她流至面颊的眼泪,道:“巡鹰卫都很在意祝先生,不会轻易让他死去。”
确不会轻易死去。
他可是随他们一路同行了许久,可同行了多久,便也心怀鬼胎地带着他们在地宫中转悠了多久。
时时刻刻盯住你、瞅着你,要以你祭阵……
若不是她和雪萦回,却是无垢灵体,是否就真的要栽在那回灵阵中了?
诸横意红着眼,道:
“巡鹰卫——哪儿还有巡鹰卫驻守学院的?大家都来焚炉魔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