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雾和长问守在门外,他们倒不是听杨岩的话看管杨秭归,而是怕杨秭归一个人被关着心情不好,没个出气的对象。
“小姐,你肚子饿了没?”晓雾扒着门缝,寻找杨秭归的身影:“地上凉,小姐你躺床上去。”
“小姐,老爷还是疼你的,你看刚刚以为你走了,把他给吓的,我还是头一回见。”长问搭声。
杨秭归看着门,听着外面晓雾和长问你一句我一句斗嘴,不觉又想笑又想哭。
夜凉如水,月上高头。
在无数个这样的夜晚,杨秭归都忍不住想到自己的母亲,她身在何处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像她想她一样,也想念着她。
一定是这样。
杨秭归笑着看向窗外,她的母亲一定在某个角落也想念着她。
想她晚上有没有盖好被子,吃没吃饭,吃的多了怕她撑着,吃的少了怕她饿了。
她会有点凶,喜欢管东管西。
像杨怀川杨紫薇的娘一样。会护着他们,不教人欺负他们。
杨秭归又想起十二岁时的夏夜。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南宫珉,南宫珉在金池边上开设了女子学堂,每月初一到十五他去授课讲学,其余时间都是蒋伪负责。
杨秭归听的入了神,她知道这人比自己家里的先生要厉害许多。因为家里先生说的总是这不能做那不能做,而南宫珉说的却是这可以做那也可以做。
杨秭归直等到散场,也没有等到与南宫珉近距离交流的机会。她闷闷不乐带着晓雾回城。
那是她第一次深夜回家,她害怕杨岩责备,选择了一条暗黑的胡同,想抄近道赶回家。
刚走了三五步,胡同中突然窜出一个醉汉。
醉汉一把从背后抱起杨秭归,杨秭归吓得一直叫。
晓雾见状攥着垂头伸就打,奈何小胳膊小腿哪里是醉汉的对手。
醉汉一挥拳头,晓雾立刻倒在地上,脑袋重重撞在墙上。
杨秭归挣脱不开,张嘴狠咬住醉汉的胳膊,只咬掉了醉汉胳膊上的一块肉。
醉汉疼的乱叫,反手甩了杨秭归一个耳光。
杨秭归被打懵了,坐在地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她看见地上有一块压招牌的大石头。
她匍匐着靠向石头。此时醉汉察觉杨秭归意图,拔腿就要超过杨秭归。
晓雾见机从醉汉身后扑上,双手紧紧锁着醉汉脖子,任其来回甩着背,晓雾就是不撒手。
杨秭归蹲起,下腰稳稳抱起大石头。
醉汉此时用背将晓雾压在地上,企图压死晓雾。
晓雾起不了身,被醉汉的胳膊肘子卡住了喉咙。
晓雾满脸通红,脚在地上不断踢动,眼瞅着快断了气。
杨秭归搬起石头走到醉汉背后,睁着眼,直直将石头重重砸下。
血模糊了杨秭归的眼。
晓雾扶着杨秭归朝家走,碰到出来寻她们的长问。
长问一见吓哭了。又怕惊动了其他来找的人,遂忍住眼泪,带着秭归和晓雾偷偷从后门回家。
长问不敢问。
杨秭归也不说。
晓雾一直哭。
三人相对坐在地上,谁也没有提起发生了什么。
时间一晃,三年过去了。
杨秭归却像十二岁的夏夜一样,蜷缩着身子抱着自己,幽咽哭了起来。
晚上她做了个梦,她梦到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梳着两个冲天髻,钻进母亲怀里睡觉。
梦太美,做梦的她和梦里的她都不愿意醒,可晓雾的声音却从天而降,将她带离梦境。
“吃些东西,饿坏了吧。”
杨秭归翻了个身又闭眼睡下。
“告诉你一个好事你听不听?”
“说吧。”
“魏无憾被脱光了,挂在魏府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