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皇上差人来说要公主一起去吃晚饭”
“叫我吗?”芍蘼悄悄问采园,采园点点头。
“我方才在外面吃过了,就不去了”
“是”
“采园,你去看看翎韫洗好了没有,只怕他没人带路会迷了路”
“是”采园出了门,屋子里只亮着一根蜡烛,芍蘼卸下钗,将长发散落。
门吱吱呀呀打开,芍蘼浅笑:“你倒是快,是不是路上碰见了所以折回来了”
突然一阵麻意,她的身子沉沉的往后面倒,被一双手迅速托住身体。
一个身穿灰袍的男子闪着清冷的眼看着她,长发竖起,整个人英姿飒爽,却瘦的有些阴郁,身上还带着一点沐浴过后的味道。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恩人的么?”
“你是北国皇帝的妹妹!”
“那又如何?”
“北国皇帝灭我满门,杀我族人,掏人心肝,你今日救下我恐怕也是不怀好意”
“是你要跟我回来的,救你的也是我,我且不认得你,我若不怀好意大可让你自生自灭!”
“你们兄妹一脉相连,他杀人如麻,你定也是十恶不赦!”
“好痛”芍蘼轻哼,翎韫下意识看着自己的手,芍蘼迅速解穴反身点住了他。
“卑鄙”
“我卑鄙?你点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你卑鄙!”芍蘼蹲下来看着他“我可是好心收留你,你恩将仇报,咱俩谁卑鄙?”
“他杀我全家之仇,我此生不报,誓不为人”
“你跟我说说你想怎么报,我武功虽然算不得极佳,却动不了他分毫,如今你单枪匹马如何斗得过他?”
翎韫紧咬薄唇:“我可以绑架你要挟他”
“你以为他会在乎我一条贱命?”芍蘼抖落衣袍漏出雪白的脖颈,在稍暗处有一条疤,纹路深刻“他十四岁习武之时走火入魔,连我都砍,你觉得他会因为我搭上他的命?”
翎韫有一丝不解。
“他为了一己私欲把我夫君绑去了北国,以此要挟我,你觉得我们之间像兄妹该有的样子?”
“今日之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你走吧”她给他解了穴,翎韫犹豫。
芍蘼见他迟迟未动,摸摸酸麻的脖颈道:“怎么,担心我?舍不得我?”
“既然你和那狗皇帝不是一路人,我也并非蛮不讲理,受了你的恩惠,自然要为你办事”
芍蘼坐在矮桌旁边笑到:“你为我办事?你今日这两下子,想必连我门外那个贴身侍卫也打不过吧”
“我……我虽武功并非上乘,但我腿上功夫极好,能在半个时辰里跑完东街和西街,而且我耳力极佳!”
“这么说你的武功全是干些偷鸡摸狗的行当”
“我说过我受你恩惠定然会还你!”
芍蘼忍不住笑,她笑起来娇憨无比,翎韫很久没见过笑的这么好看的姑娘了。
“小姐,我找了一圈都没看见那毛孩子”采园大咧咧推开门,只见芍蘼和一个陌生小生待在一起,离得很近,吓得嗷呜一声“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没看见…!”
“叫什么叫!你去取个斗笠来,给翎韫带着”
“翎韫?”采园慢慢转过身,翎韫洗干净了倒有些道骨仙风,她没敢细看,急匆匆取了斗笠。
“既然翎黍灭了你满门,自是清楚你的容貌,你既然跟在我身边少不了见到他,从此以后你就戴着斗笠吧”
翎韫接过斗笠扣在头上。
“还是得做好万全的措施!”她左看右看掀开他的斗笠,往他的脸上画了几笔油彩,原本清秀的人加了几笔反而凶神恶煞的。
“这把剑是我夫君留给我的,我也用不上,你就先留着吧”
翎韫接过剑,缓缓抽出剑鞘,宝剑寒气逼人,声音清脆,一听就是好东西。
“你我以后以姐弟相称,翎黍不会起疑的”
翎韫点点头。
“你放心,如果时机到了,你会报得灭门之仇”
“臾篁回来了”
“既然臾篁回来了,就都散了吧,我也该休息了”人都退出了屋子,芍蘼抱着被子一个人楞楞的,从枕头下摸出一把金灿灿的剪刀,歪着头看着蜡烛上跳跃的火光,也不知道巢叶赢怎么样了……
“怎么还不睡觉?”
一阵声音从她耳后传来,吓得她手指一抖。
翎黍不满的盯着她:“想什么呢”
“没什么”她缓缓剪掉了烛芯,灯光晃了一阵灭的彻底。
“晚饭怎么不去吃”
“回来的时候吃过了”
翎黍从她身边坐到凳子上,自己给自己沏了壶茶:“明天要回北国了,东西都收拾好了?”
她没有搭话,漆黑的屋子里只有月光透过纱帘折射进屋子。
“还在怪我?”
“我哪敢,你如今可是一国皇帝”
“话里话外满是不服”翎黍的薄唇轻笑,笑里带点不置可否“想来你也是乐意的,能见到那个小将军了”
“我要休息了”
“我记得你爱穿红衣服的,怎么衣柜里没有几件红的?”
“我要休息了”
“也罢,明日我差人给你送进来,你也好风风光光跟我回銮”
“我要休息了”
“朕看你睡着了就走”
芍蘼坐在床头看着他,他是背对着他坐着的,面容看不清是喜是怒,月光只清清冷冷的勾勒出他五官的曲线,身上是一股男子气的味道。
记忆里似乎是兄长,又好像不是这个样子。
翌日。
“小姐醒醒,小姐?”
芍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日光正盛,刺的她紧紧闭住眼。
“快醒醒吧,已经日上三竿了,北国队伍整装待发,就等小姐了“
“日上三竿?”芍蘼头痛欲裂,昨日好像她和翎黍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一夜好眠,她可从来没睡过这么死。
“今早那位差人送来了衣服首饰,快快起来吧”
芍蘼忙打起精神,可头痛欲裂,睡眼惺忪又浑身乏力,只能由得采园梳洗打扮。
上了车马她又昏昏沉沉的睡着,只记得垫着谁的肩膀,便沉沉睡去。
“小姐,小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