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舟拉门口的梁京出来挡拆。少年心性,手直喇喇地扣着梁京手臂。
“二叔,你不能去得和梁京提前说一声啊,她在电影院门口巴巴地等,都要哭了。”
“我问你呢,”章郁云继续喝杯子里的水,他一身酒气,“所以你去看电影了?和你的那个陈同学?如果今晚我不叫司机回去,你预备如何?”
“没如何。”
“好。”某人不轻不重地搁下手里的杯子,“那很抱歉。我最近有点搞不清账目明细了。所以我打算叫方秘书查一下名下所有卡片的流水。”
兰舟想死。
“二叔!”识相求饶的声音。
“那就老实说。”
兰舟委屈,他搞不懂,二叔为什么这个时候偏要不放过他。仅仅因为他不肯说实话?
因为这小子有了钻空子的臭脾性。章郁云很不快,且还打算糊弄人,这不是个好苗头。
“看电影、吃夜宵,然后送她回家。”兰舟答。
“没了?”
“天地良心,我们是四个人一起的。”
章郁云笑话的口吻,“四个人就能成为你开罪的理由了?”
兰舟不懂二叔的深层含义。
“总之,我们一出来就遇到梁京了。她坐那发呆,还被两个男人搭讪……”
“……这些都放放。我叫你来干什么的?”
哦,这里是医院。兰舟恍惚过来,连忙问太爷爷的病情。
章郁云眼见着兰舟在梁京手臂上的手松开了,他情绪不及眼底,股骨颈骨折,正在手术。
至于执意要兰舟来这一趟,是因为这是章家人的必要。“我不希望到时候有人说我章郁云的儿子连起码的长幼尊卑都不晓得。”
“另外。小子,我还是那句话,出了任何事,我不找旁人,只找你。你做任何事之前,只要想想我的话,在你能够全然独立前,别和我谈什么公平自由,因为你的公平自由都建立在我给你买单的基础之上,……,哦,还包括你母亲。”
说罢,章郁云抬手赶一赶兰舟,“司机还在楼下,你跟车子回去。我希望这是咱们爷俩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给你十八岁前的门禁就是十一点,特殊情况必须跟我报备。”
“听懂了嘛?”
“嗯。”
“去罢。”
“太爷爷这边?”
章郁云从西服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想起这是医院又作罢了,“出来结果我会告诉你。”
“那梁京……”
“她留下。”章郁云偏着的脸正视过来,一并警告兰舟,“她是你二叔的女朋友,你觉得口口声声喊人家名字合适嘛?”
*
秦晋要先回去一趟了,晚点再过来,他要兰舟跟他走罢。
臭小子上了秦晋的车后,依旧愤愤得很。
跟秦先生吐槽章郁云,“男人到年纪了,是不是也有类似女人例假的毛病,二叔今天的脸好臭!”
“嗯,他今天和你一样,未成年。”
兰舟:“……”
*
“未成年”章先生今天心情确实很差。
一天满到爆的行程就算了,节假日最后节点,还给他出了纰漏。
梁京站离他远远的,关怀地问,“章爷爷很严重嘛?”
“反正掼得不轻。”
“怎么弄的?”
章郁云依旧坐在沙发椅上,情绪淡漠地冲她勾勾手,示意她来他身边,“泡澡的时候,翻身出来,一下栽了。”
到底年纪大了,不能不服输,不服老。
“你刚才在吃什么药?”
“没等到我去,哭了?”
二人一起出声发问。
“没休息好,来的路上,胃就有些痉挛。”章郁云先答梁京。
随即问她,真哭了?
梁京摇摇头,不想回答他,“你先顾好家里事,正经事。胃痉挛是你酒喝多了。”
“嗯。”
晨间二人因为一句话不了了之,梁京早起出门的时候,甚至一句话都没和他说,
眼下,章郁云胡乱赖人,“酒是一方面,主要被你气的。”
“因为我说椅桐和二叔?吓到章先生了。”梁京这话,一半是问,一半是答。
“……”章郁云在梁京跟前,没必要端着,他整个人歇到椅背上去,脸色很累的样子,气色发白,“不是吓。是圆圆出口的话,特别孩子气,好像随时随地要收回的失真口吻。”
以及,
章郁云仰着脸,嘶痛一口气,再端正回来,勉强看一眼梁京,“我也不知道这样强勉你住进崇德巷对不对了,圆圆,你才二十二岁。对与错,好歹就该是你自己。”
“你刚和兰舟一道走进来的时候,俨然两个孩子。我不允许兰舟走错一步,自然也不希望你受一点委屈。可是早上那一刻,我确实不想听。不想听出任何我是别人的蛛丝马迹。”
无论这是否真实存在。章郁云说,就当他卑微的傲慢罢。
“如果没章爷爷这个变故,会去嘛?”梁京立在他膝前,缓缓蹲下身去,来免于他一直仰视她。
“当然。我答应你的事。”他声音略微病乏感,抵达眼里的情绪很涣散。
“章郁云,我刚才以为你要和我说分手。”
“恰恰相反,”他探手到她脸颊上,“兰舟拉你进来的那一刻,我嫉妒极了,我的圆圆和高中生站一起都那么融洽,毫不违和。”
这个人是不是又喝醉了,梁京眉头间瞬间起了情绪,想要直起身时,某人按住她,双手来捧她的脸。
“兰舟是你什么人啊,你也乱说!”梁京恨恨地怨怼他。
“嗯。总之,你们一个都不让我省心。”章郁云用两个膝盖死死困住梁京的腰,手依旧捞着她的脸。
挨他很近的缘故,梁京才发现,他有些不对劲,“你在发烧?”她拿手背探他额头。
“圆圆,我胃疼得厉害,在你面前,我不想逞能。”
说着,章郁云滚烫的半张脸来抵凑梁京的。
冷热一时间相互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