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老不要脸的人被质问,目光游移,看看天花板,再看看桌上摆放着的画瓷茶盏,就是不肯看她,末了拳抵着唇,咳嗽一声:“你真想知道?”
秦徽:“……”
眼下周遭也没什么人,她显然不觉得害臊,扬着笑,朝秦徽微微倾身,左手将右边衣襟拉开些许,过分雪白的脖颈上赫然一枚紫红印记,小小的一块,淤青一般。
秦徽:“……”
秦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早说不让你过问,这下说不出话了,可别说我存心气你。”
“……”秦徽心想,“我真不该对这个人心存侥幸,哪里是浪子回头,分明是无可救药。”
她疲惫至极,气都气不来了,此时此刻哪里还管那么多姐妹情深,只想打压打压此人嚣张气焰,略一思忖,有了主意,面上还装着个愠怒模样,道:“又出去鬼混,我的话是耳旁风,管不住你。也是该给你寻一门亲事,我管不住,自然有人来管你,得好好治治你这风流成性的毛病。”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秦岫非但不慌,还跟她逗趣道:“能让我听话的不也就你了,换个人来,你觉得能成么?”
秦徽险些翻出个白眼来,只差丢开形象说一句“鬼才信你”:“行了,你的花言巧语留着给旁人说吧。”
她迅速从腰上抽拽下来一个细长物件儿,不待看清,迎面扔给秦岫,接到手中一看,可不正是良宵?
她一愣,脸上笑意逐渐褪了个干净,默然立在原地,听秦徽不甚自在地道:“这个还你,我带在身上没什么用,摆设一样,现在你回来了,也该物归原主。”
“什么物归原主,”她发笑,“现在你是掌舵人,理应交由你来保管,给我干什么。”
“我不当了还不行?”秦徽也笑,“左右我相守无望,也不想再和旁人成亲,既然你已经有了心上人,以阿姐的本事,想必也就差临门一脚了,名不正言不顺可不好。”
“……”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攥着良宵的手紧了又紧,仿佛能听见冰冷的死物缠上来时肆意大笑。胸口压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哀和癫狂,叹一声这都是命——这东西就如大石压身,她费尽心思,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她手里了。
“那就多谢了。”抬头是眸光朗然,压住底下深渊波涛汹涌,几步上前,突然做了个莫名其妙的动作——她抱了抱秦徽,两个人脸颊错开的刹那,秦岫神色扭曲,然而只是一瞬,风云既过,又画上淡笑,“一个晚上都没睡,我回去补个觉,这个时辰,你是不是该去上朝了?”
秦徽早已对她此举见怪不怪,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又道:“对了,你前儿不是问谢暲娶的是何人么,我问清楚了。”
“什么?”
“姓沈,”秦徽道,“叫沈醉。”
“……”
“我知道了。”她面色语气都如常,看不出丝毫起伏波澜,就好似只是无意间听见一个陌生人的名字。待秦徽一走,她迫不及待撕下淡然伪装,咬紧了牙,神情森厉。
“沈醉……”她冷笑,“好一个沈醉,叫我后悔手下留情,留他一命,当日就该送他去和覃步胭地下重逢。也罢,我倒要看看你和谢暲那个蠢货为伍,能玩出什么通天花样来。”
良宵被束之腰间,肃然庄重,这一刻站在堂中的,才能被称之为浴血归来的秦少主,身上越是重担砸来,难逃难耐,她越要迎着腥风血雨,即便是爬,也要从死局里闯出一条活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