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
一直坐在办公椅上的杜清雪漠然出声,把文件放在桌面,微掀眼睑浅淡笑着,笑意微冷,浸入清寒的片片雪花,她望向了何莲,截断了何莲的话头:“算了,景琛。虚情假意的道歉,我不需要。”
虚情假意的道歉,她不需要。
何莲目露难堪,眸中媚意深深依旧,遮掩覆盖着对她的愤懑,嫉恨,何莲红唇微张,缓缓吐露的道歉里,无一丝一毫的诚意,只有被逼无奈下的不甘。
于何莲而言,道歉只是局势所迫。
对于她,何莲没有愧疚,不见歉意。
道歉一事,也是难为了何莲。
而她的原谅,何莲不见得会领情。
眼神里满是郁结于心的幽怨的何莲迫于局势下不真诚的道歉,言不由衷,有没有何莲的道歉,倒是其次,杜清雪不强求,只要江景琛能信她就够了。
然而,在他眼皮底下,在他面前,何莲当场污蔑杜清雪,羞辱杜清雪,并且说了些模棱两可令人遐想的一番话,尽管杜清雪拒绝了何莲的道歉,江景琛自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
杜清雪遭受污蔑,羞辱,他绝不会轻饶了何莲。
不管杜清雪需不需要,可是,她受了委屈,受了气,身为她丈夫的他自是会帮她讨个公道。
而讨公道,不在于一时。
往后,多的是机会。
现今,他难得能与杜清雪独处,而何莲,是个多余的存在。
终归,他饶不了何莲。
江景琛眸色幽邃,冷凝,像是淬了霜雪的箭雨,准确无误直直射向何莲,他削薄的唇轻启,冰冷蚀骨而且摄人心魄的声音缓缓敲落,深沉又激荡:“雪儿,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下不为例!”
“滚!”
江景琛不容置喙的低冷嗓音回荡在敞亮寂静的办公室,仿佛余音绕梁一般,久久难以平息,字字凝结了钻心寒意,传入何莲的耳畔,敲落在何莲的心扉上,只一瞬间,何莲就感觉到全身有一股寒意蔓延,肆虐,流窜至四肢百骸。
阴冷噬血,寒意渗人。
周遭温度越低,冰雹将至。
何莲眼泪直流,全身颤抖,微红的脸色渐趋惨白一片,她身上流淌的血液都似乎停止流动了一般,心乱如麻,惊惶不安。
迫人的威压,几乎让何莲窒息。
这以往她恨不得天天待着的地方,现在避之不及,一刻都不愿多待。
往昔她巴不得时时都能见着的江景琛,现在只想远离,江景琛的冲天怒火,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
只是,她竟是不知,江景琛会那么信任杜清雪,那么维护杜清雪,那么在意……杜清雪。
是她失策了。
可,亡羊补牢,为时晚矣。
何莲扑簌簌直流的眼泪,盛满不甘心,盈满委屈与嫉恨,最终,眼泪没入衣襟,隐入风中,风过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