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的鸡汤水饭和爊肉,请慢用。”店小二笑着上菜。
这是元樱有记忆以来吃的最开心的一顿饭,不是剩饭剩菜,没有人对她冷言冷眼,元樱露出苦尽甘初的笑容,她沉默着吃饭。
水饭的鸡汤浓郁,饭里裹藏着鸡肉粒,配菜有一碟辣瓜儿和姜豉,本来不饿的肚子在尝到第一口甜头时如舟遇急湍。
在元樱门口吃饭时,店小二端着一杯清茶过来,在元樱开口询问前解释,“姑娘,我看您买的杂嚼多为煎炸,秋天干燥容易上火,故送您一杯清茶去去火气。”
脸上的疑云随风逝,元樱笑得晴朗,她道谢,“谢谢。”
店里的生意火热,店小二还是保持着那个招牌笑容道了句“您慢用”便走开了。
正侧头看着元樱的赵晢幽幽开口,“人家给您送杯茶你就笑的这样开心,我给你买东买西买了这么多杂嚼也不见你对我笑笑,”末了,还故作幽怨地摇头,“明目张胆的偏心。”
元樱看着他搭台唱戏,也不捧场,又低下头用饭去了,度过迄今为止最舒服的一天,付了饭钱两人往回赶。
沐浴着有些喧闹的夜色,元樱一个脚步一个脚步地踩在实感的地面上,步履悠闲,她时不时抬头望望远处的天空,虽然什么也看不清,嵌在黑幕里的星火渺小如一粒尘埃,正是尘埃般大小的星光才能跌入眼眸中,缀明珠以耀眼。
已经走到了人少的地方,赵晢侧头看她,说话之前已经牵动唇角笑了,“虽然我暂时是一缕意识,可依然能让你过的开心,嫁给我稳赚不赔。”
只有让她过的开心,赵晢内心的亏欠才能减轻几分,如果可以,赵晢真心不愿意赔付一个女子后半生的幸福只为了让他这缕意识不至于烟消云散,能得以完整地归于肉-身。
安静的地段漆黑一片,赵晢看不清元樱的神色,只知她听到话后加快了步伐,催促他,“赶紧走罢,回去晚了没人给我开门。”
“那有何难,”赵晢一步抵她两步,与她平行向前,“那是以前,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有我,我能带你飞进去。”
他挨得这样近,但元樱扪心自问,短短几日,元樱已经没有初始那样抵触他的触碰。
元府坐落在宣德门西面的大街上,这一带风景秀丽并且往来人-流稀少,以往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大门紧闭的元府此时灯笼通亮,门口除了几个看门的家丁还有管家,他正左右张望着,像是在找谁,一见着元樱像是心里有了底,跺了一下脚,马不停蹄地奔了过来。
管家苦着一张脸,皱巴巴的像是被人揉搓后的纸,他开口便是,“我的大小姐啊你跑到哪里去了,大夫人正找您呢,您赶紧去罢,大夫人还没歇下正等着您呢。”
姚氏找自己?元樱闻言,心下就知道是为着什么事了,不过眼下还不能跟姚氏正面冲突,姚氏典型是个掉进钱孔里的人,拿了她贴身的钱如同踩了蛇尾巴。
元樱镇定冷静下来,跟着管家朝大厅走去,心里正琢磨着要如何应对那个提及钱比任何时候都精明的姚氏。
“大小姐,您今天是跑哪里去了?我们把整个府都倒着来翻了,就差掘地三尺了,都没找到您。”管家叹了一口气,今天真是吊着脑袋过了一天,他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眼尖地注意到元樱手上的梅花落红木盒,那是用来盛装食物的盒子。
元樱聚精凝神,她直视前方,可是前有豺狼虎豹等物正等着她,一方还有应对管家的盘问,“管家,您叫我一声大小姐,看来您还没颠倒主次,您平常也是这般盘问二妹三妹的行踪吗?”
说到底,元樱是正儿八经的嫡出,二小姐三小姐不过是大夫人随嫁捎带过来的,就算姚氏掌管大权,元樱虎落平阳,论身份尊贵到底她们还是矮她一大截的,管家抬臂用袖子擦了擦汗,声势有些虚了,“不敢不敢,是我多嘴了。”
这祸是赵晢带来的,可却要元樱承担,他一直在元樱身边,嗓音令人安定,“别怕,有我在。”
于紧张之中听见这句话,如同沙里淘金,元樱如临大敌的眉眼放松了几分。
坐在高堂的姚氏脸色如同深夜的天空,又冷又黑,她双手紧紧扣着雕花云纹杉椅凳,目光死死盯着元樱。
元樱才抬脚,还未跨过门槛,一道压迫人的声音又尖又狠。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