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杞澜眼神迷离,微蹙着眉头:“……我……”
“你想知道,但羽瑛的精神状况很差,如果问她,她可能会精神失常。”殷绪凑近白杞澜,让她的眼睛直直与自己对视:“羽瑛只是无辜受累,真正被针对的,是你的儿子。娘娘,其实你知道是谁,对不对?”
轻柔的嗓音传入脑海,如同水浪轻拍卵石,潺潺小溪流入干涸河床,令人不由自主地沉浸于此:“蓝泽陆……”
白杞澜的声音突然停住了,如同有人在她脑海中重重一击,七窍俱震,剧痛无比:“陆……”
“好了!”殷绪立即叫停,柔声安抚:“好了,不要想了,娘娘今日请我喝茶,我们聊得很尽兴,娘娘近日疲乏,应多多休息。”
白杞澜茫然地重复道:“休息……”
“是的,娘娘该休息了,”殷绪起身走到白杞澜身后,双手轻轻按在她的肩上:“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查出刺客真正的目的。”
“刺客如此精通巫术,为何小公子落入他们手中一个晚上,却毫发无损?”殷绪俯身,语速渐渐加快:“他不想杀小公子,因为只有小公子活着他才能活,可是,他要从娘娘的身边夺走小公子。把蓝泽人带来你们身边的人是谁、王上想要把小公子交给谁,这么多年了,娘娘心知肚明,可是娘娘才是小公子的母亲,难道娘娘愿意把自己的孩子让给他人吗!”
“不可能!”白杞澜突然抓住了殷绪放在她肩上的手,精心保养的指甲猛地扣进了殷绪皮肉:“我绝不会让他得逞!”
殷绪眉头微皱,却并没有把手抽出:“对,当然不能让他得逞,所以娘娘更要保重自己。只要娘娘在、白家在,小公子就绝不会被拱手让人!”
白杞澜默默听着,眼眶中突然流出一颗泪珠。渐渐地,她松了手:“子密……为什么……”
因为他不爱你。殷绪看着白杞澜黯然落泪,没有再说下去,他掏出一条帕子,沾了些水,替她拭去了泪痕:“这里风大,娘娘睡一会儿便回宫去吧。”他半跪下来,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留在白杞澜指甲缝隙中的血擦拭干净:“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这真是最假的一句话。殷绪做完一切,用袖子掩住了手上的伤口。
——因为他要赢,所以白杞澜的未来,只有坏,和更坏。
他扭曲了前后因果,掩盖了事实真相。晏秀不是不想杀商子渊,而是孔少卿阻止了他;将蓝泽人带到商子密面前的的确是林沛澄,但刺客与林沛澄却并无关联;商子密想要商子渊亲近林沛澄是真的,可如果为此而杀白杞澜,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白杞澜未必是傻子,可她一定会信,对商子渊的爱和对林沛澄的恨会蒙蔽她的感官,只要种下怀疑的种子,商子密的身边……将永无宁日!
殷绪突然停住脚步,脑仁阵阵作痛。
“殷大人?”路过的侍从关切的问道:“殷大人可是有何不适?”
殷绪却没有立即回答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按在眉心的手:“无妨,只是突然头疼,不碍事。”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异能,自那晚后,他的眼睛屡屡不适,开始只以为是失明的前兆,偶然才发觉,竟是顾韵所说的异能,而问题是,他未曾见过顾韵背后的“老板”,也不曾加入过他们,这异能从何而来?
“你刚从我姑母那儿出来?”一人迎面走来,见到殷绪,诧异道:“本来还想去你府里找你,没想到你会在这儿。”
“燕副将,”殷绪很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对白战的自来熟简直无语:“如果你觉得自己的身份已没必要保密,本官可以替你宣扬一下,还有,如果燕副将没有自荐枕席的意图,有事还请去宗伯府。”
白战不在意遭了冷脸,反而道:“所以去你府上的人,都是自荐枕席的?”
“这个因人而异。”殷绪皮笑肉不笑:“如燕副将这般,本官就消受不起了。”他本不欲久留,当下更是甩袖便走,却不想一把被白战拽住了袖子。
“喂,你再往前走,就要光着身子回去了。”白战死死抓着殷绪大半袖子,完全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殷绪,怎么说,咱俩也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了,我自认也没得罪过你,你怎生就看我这般不顺眼?”
殷绪脸色发白,纵然只要把外袍脱下来就能挣脱,可他还不想第二天就传出与白战在宫里拉拉扯扯的消息,只好回头:“白公子多虑了,没有的事。”
想了想,他又加了句:“但若你再这么拽下去,就有这回事了。”
“好,那我不抓你,你好好与我说,”白战松了手,殷绪将袖子抽回来整理好,却不防白战趁他放松时又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一气呵成地将他抵在宫墙上:“那天我昏迷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