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一时便只剩下林浅和林凌锋。
林凌锋眼神复杂地看着林浅,想说些什么,却依旧始终没有说出口。
这个他从未管教过的女儿竟也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了。面对着这个从不肯叫他父亲的女儿,林凌锋竟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这些年,他从不曾踏入贤逸苑。并非因为绝情,只是他自知对夏安笙的亏欠此生定是偿还不完的。他不知该以何种身份去面对她。每次见到夏安笙,都好像是在提醒着他,自己曾犯下的罪孽。不去见她,仿佛就能够欺骗自己,自己并不是无情的人。
他这些年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让她和他们的女儿安静地生活,没有人能伤害他们,仅此而已。
他承认,当初迎娶夏安笙是因为夏家的权势和地位。当年山盟海誓,至死不渝的承诺,也不过是让夏安笙动心的砝码罢了。
他知他此生亏欠夏安笙,只是当年他别无他法。寒窗子弟如若不依靠权势,又如何搏得过京城中锦衣玉食的官宦子弟。
他以为自己对夏安笙并无情意,可是当他看到眼前自己的这个女儿,竟透过这张面孔回想起了当年那个大声说笑,明朗的夏安笙。那个笑闹着与自己说要幸福,坚定地说要嫁给自己的女子。
只是那个夏安笙走了,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眉眼如画,清朗如月的女子了。而正是自己亲手赶走了她,赶走了那本可以成为现实的幸福。
林凌锋就这样盯着林浅看了许久。林浅虽不自在,却依旧不主动打破沉默。
这份倔强倒也像极了夏安笙。林凌锋无奈却也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
“浅儿,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我也就明白些说。你也听到了,家族的决定是让靥儿嫁给澹台容镜,他确实是最有可能的太子人选。皇上已过知天命的年纪,身子也大不如前。未来的皇宫中总要有自己人才好。”林凌锋说得已是十分明白了。
林浅不相信,林凌锋会突然平白无故地对她敞开心扉。怕是这次要求她的事连林凌锋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想到这,林浅硬生生地忍住了嘴角的冷笑,依旧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林凌锋见林浅没有一点想要开口的意思,便悻悻地接着道:“画儿入宫对靥儿也是个照应。但是……毕竟太子之事还没走尘埃落定,梁王虽说是最有可能的人选,但是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妄下结论。”
“睿王体弱多病,已不大参与朝堂之事。穆王又是那样风流不羁的性子,想来皇上也未动过国本之念。如此看来,三王爷最大的威胁便是豫王澹台容屿了。”林凌锋一边说着,一边睨着林浅。
林浅隐隐地猜出了林凌锋的意图,却未等林浅细想,林凌锋便接着道:“靥儿既是要嫁给梁王,咱们林家也就是入梁王了的阵营,成败得失皆为一体,逃不开了。如此,豫王府中也总要有自己人和外面接应着,方是上策。你自小性子便沉静,处事也稳重。为父与长辈们商量着,你嫁入豫王府,与靥儿和画儿相互照应着,也算是一个万全之策了。”
林凌锋虽说得隐晦,通透如林浅也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