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容回到屋中,口中辛辣已渐渐淡去。何求端了茶放在元容面前,说道:“公子可好些吗?再喝点茶漱一漱吧。”
元容也不应,少倾,向何求问道:“何求,你也觉得我待姚姑娘太过分了吗?”
何求听元容如此问,不知所措,还未待想好该如何作答,只听门外有人说道:“放着一桌子好饭菜,人都哪里去了?”
话音未落,一个男子兀自走进屋内。
何求见了来人,忙施礼道:“姬公子!”
来人正是司幽国司徒姬牧原之子姬玄,姬玄与元容同岁,二人自幼在幽都皇城内一同读书,同习射御之术,感情甚好。
姬玄见元容一副颓靡之态,惊道:
“这是怎么了?我们意气风发的元容公子,如今怎的成了这副模样?出什么事了?”接着想到了什么,又道:
“对了,我听说元容你那刚被王上指婚的未婚妻如今就在合虚别院之中?难道,是为了这事?”
见元容不答话,姬玄自己挑了一处坐下,看着何求道:“何求,你说。”
何求自知这位姬公子与自己的元容公子是自幼一同长大,无话不说的好友,便也不隐瞒,边为姬玄斟了一盏茶,边将事情从那日在王后的朝云轩初见开始,细细的讲了一遍。
听何求讲完,姬玄拍着大腿连连叫好道:
“好啊好啊!好一个敢说敢做的姚小姐!”说着到了元容身侧,拍着元容的肩膀说道:“元容,这姑娘甚是可爱,看来你是捡到宝喽!”言毕,发出爽朗的笑声。
元容无奈地摇摇头,拂掉姬玄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姬玄又道:
“元容,这姚姑娘是王上与王后属意的人选,名门之后,又如此率真可爱,和你很是相配啊。我也曾在宫宴之上见过这位小姐,可称得上是容貌倾城。我还听说,当初她才及笄,便上门提亲者络绎不绝,自传出王后属意于她做儿媳后,才没人敢再去打扰。如今你得此良配,又如何这般颓态?”
元容呆望着姬玄,思虑片刻,起身到桌案前拿起一卷书,翻开书页,取出一片花瓣,递到姬玄面前,问道:
“你可知这是什么?”
姬玄将花瓣置于掌中,看了看,疑惑道:
“这是,桃花的花瓣?”
元容点头说道:“不错!”
见元容肯定,姬玄更是疑惑不解地问道:
“如今已入秋,何来这桃花花瓣?且此花并未风干,看着像是刚从树上落下的一般。”
元容取回姬玄掌中的花瓣,复又收回到书中,将书关起放回原处,说道:
“这桃花花瓣…自我梦中而来。”
“什么?”听元容如此说,姬玄先是一愣,然后将手置于元容额头试了试,元容向后一步闪开,姬玄道:
“元容公子,你这是发热说胡话呢吗?你说这花瓣是,是从你梦中来的?”说着又望向何求。
只见何求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姬玄一时失语,半晌,才问道:
“元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元容将自己梦中之事,一五一十说与了姬玄。
姬玄听完,沉默半晌,长吁一声方才得说话:“所以,你是觉得,是某种神谕指引你,夜夜入梦与那神鸟相会?”
元容点头。
“可是…就算如你所说,这是神谕之缘,但那神鸟毕竟是异类,即便有一日出现在世间,又如何能与你成就姻缘呢?”
元容摇头道:“这一点,我并未想明白,但我心中知道,就是如此。况且那花瓣做不得假,我将那花瓣置于书页之中已有些时日,方才你也见了,至今依然如刚落下一般,说明这花这梦,还有那神鸟,皆非人间凡物,但我心中明白,那眸子便是我今生的缘分!所以,我不能娶那姚姑娘!”
姬玄用力握住元容的肩膀,说道:
“元容,我们是兄弟,我自然相信你方才说的话,但那神鸟毕竟不是凡间之物,而你我乃一介凡人,你们又该如何相守于这人世间呢?况且即便是缘,也未必就是男婚女嫁的姻缘。而你与那姚姑娘,毕竟是有了婚约的,你又如何向她解释?如何向你的父王母后解释?如何向姚相姚夫人解释?这些,你可曾想过?”
姬玄一连抛出一大串问题,令元容烦躁地摇了摇头,只说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此生我定要寻到那眸子,所以,我绝不能娶姚姑娘!”
姬玄见元容如此,便不再说什么,只说:
“元容,此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你切不可操之过急。如今,既然姚姑娘已经来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你先不要将梦中之事说与她,反正你们刚刚定下亲事,离成亲还有些时日,你不是说,这几日,那梦没再有过,既然如此我们且看看再说吧。”
元容知自己虽平素沉稳谨慎,但这件事,的确使他心乱,便觉还是依姬玄所说好些,便点头称“好”。
刚进入紫英芳苑,就见侍女们往来穿梭繁忙。寻竹进入正房,居云正绕着桌子打量桌上放着的各式宝贝。
“姐姐做什么呢?”寻竹不解地问。
见寻竹前来,居云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到桌前,说道:“寻竹来了,我这里久未收拾了,今日天气好,让人将库中存物拿出来晾晒清点,顺便找出几件物什来送与那玉璃姑娘。”
“玉璃姑娘?”
居云笑道:“你看我,都忘了并未与你说起过她。前几日,你伯尧哥哥与元容在林中习射,误伤了一位姑娘,如今这位姑娘正将养在后院。虽说夫君已经去探望过,也赠与了些日用物什,但我毕竟是这紫英芳苑的主母,对方又是个姑娘家,我还是要去看望的,毕竟人是因我们伤的。”
闻言,寻竹说道:“原来如此,那到时候妹妹陪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