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不行的。”
季沧笙将走到自己面前的花不语抱起来,坐在自己环椅一角,手中的折扇缓慢地扇着风,如同所有人印象中的季沧笙一样,不成体统。
徒弟怎么能坐在师父怀里,有伤风化!
花不语也有些紧张,小小的脊梁骨打得笔直,绸扇扇出来的风里带着浅浅的桂花香,都要把他熏入味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季沧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些许的疲惫,仿佛话说一半就要睡着似的。
大殿之外的天空又晴了,月朗星稀,夏末的风带着一丝清爽,什么乌云滚雷,都没存在过。
众人知道季沧笙这是铁了心要庇护神农氏后裔,不过他们修得正仙,也不需要那些血脉,只不过有些惋惜,这最后的上古血统,终究还是泯灭在了尘世里。
“不过……”季沧笙一开口,莫名的,所有人都有些紧张。他明明是个少年,却有让所有人都不得不臣服的气魄,“这次神农一族的灭亡,确实是我的失职。我到的太迟,没有阻止这魔头为虎作伥,本尊愿自罚三个月禁闭,散了吧。”
“仙尊!”天元门的子虚上仙出声阻止到,“不可啊尊上,如果不是你提前去,等所有人去的时候,恐怕连这孩童也无法留下,这并……”
“子虚上仙。”季沧笙笑了笑,“这……也算是对我失职的惩罚,如果不这样,我的良心会不安的。”
“神农氏自古与天元门交好,这次前来寻求庇护,我却没能救下一个人……”季沧笙那点笑容变成了苦笑,整个大殿都沉默了。
失职?
在他们还在讨论此去的危险的时候,季沧笙已经毫不犹豫地先行过去了,他明明还只是个孩子,却要面对这么多人的死在自己面前的无助,他挑起的可是整个上仙界的信誉,而现在他却把所有的过失都归结在了自己身上。
众人渐渐有些明白,为什么季沧笙会继承天元仙尊之位了,换做任何一个人,说不定都会推卸责任,只有他,惩罚自己。
“仙尊请节哀……”
“仙尊请节哀……”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站在季沧笙这边,不再追究神农氏后裔尸身的下落,毕竟这么负责的一个人,怎么会让他们暴尸荒野呢?
他可是得到了天元门继承的人,怀疑他,不就是怀疑这继承吗!
季沧笙一手抱起花不语就离开了,众人也理解了他为什么会收下这个小乞丐为徒,他在背负,在真正地去履行一个天元仙尊所该背负的品行。
那些曾经怀疑他的人,也逐渐对这个还有些稚嫩的孩子敬佩起来。
不亏是天元门法则所选之人啊!
门外,四个天元仙尊座下弟子正在恭候。
季沧笙走得很快,风吹起他的衣角,月光下,那双眼睛里带上了隐忍已久的愤怒。
“玄甲门,开佑门,无根门,赤火门。”季沧笙沉声对自己的徒弟吐出几个名字,“下去彻查,就算门派与此事无关,袁立,柳三问,田藏,这三人最好早点清理了,心术不正。”
“是,师尊!”四人抱手,齐声应到,消失在了夜色中。
花不语终于想通为什么之前那几人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原来私底下,季沧笙竟然早就开始清理上仙界心术不正之人了?
而且,仅仅刚才争执的片刻,就能看出来哪些门派有问题,季沧笙……还真是不简单啊!
花不语坐在季沧笙的手臂上沉思着什么,季沧笙却以为他是被吓着了,转而对他哄到:“抓紧我,我送你回去。”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现在的花不语必须让自己像个小孩子,不然季沧笙一根手指就能搞死自己,那里来日后的拯救苍生。
不过,季沧笙似乎十分照顾自己地放慢了飞行的速度,稳稳地落在弟子房门口,落下结界,才道:“关于那个……”
季沧笙似乎纠结了一下措辞,半天没想出下文,最后才道:“就是差点杀了你的人。”
花不语看向季沧笙,月光下,这个人一袭白衣,显得是那么品行高洁、脱然尘世。恍惚间,花不语甚至记不起前世的季沧笙是什么模样。
“你现在是练气五层,既然做了修者,我就不把你当成小孩了。”
季沧笙的心情似乎很好,嘴角有一丝不可查的上扬。
“何况普通人这时候,可没你这个天赋。”
花不语心中咯噔一声,直呼糟糕,季沧笙该不会发现自己不对劲了吧?
“所以,那个人的惩罚,由你来定。”
花不语:“……”
“我会在这几日处理好其他事情之后,让你亲自去给他定罪。”
季沧笙收起情绪,又变成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你拥有一切处罚他的权力。”
“这三天时间,你好生休养,也好好思量。”
“我相信你这个年纪能有如此功力,应该不会没有把量。”
花不语愣了愣,低头抱拳,一板一眼道:“弟子知了。”
“进去休息吧。”季沧笙撤了结界,消失在了夜色里。
花不语看着那澄澈的星海,攥紧了拳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