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沧笙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决定,那还真是可能,这小子会因自己而丧命。
可他当初救下花不语,并不是为了养一个人去替自己死。
季沧笙看着自己的掌心,琢磨着。
命中情劫,也是命劫。
情路坎坷,最终会因为这人丢了性命。
他不愿如此。
如若当初把花不语捡回来,是改了他的命,那再改一次,又有何妨?
老天爷要他情路坎坷,确实,他们的身份,怎能不坎坷?虽然师徒结为道侣并不算多罕见,可他并不是普通人,而是天元仙尊。
他可以不在乎天下人的看法,但这条路上,遍布都是荆棘,那家伙能撑得下去么?
思至此,季沧笙不由得轻笑一声,带了些嘲讽。是自己想错了,上一世花不语身为散修也有那样的觉悟,这一世接受的天元法则的教导,其心性坚韧十头牛都拉不动罢。
三天时间不长,却也不短,足够季沧笙考虑完一切。
花不语不能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如若改命,也不是断其根本。
幽闭谷外,几个弟子悉心侯着,季沧笙站定,看向花不语,等着视线相对。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相互递了个眼色,想要替还在紧张的小师弟说说话,季沧笙便动身了。
“师尊,师叔昨日带着小师妹离开了,说是想去莲灵之地为小师妹巩固一下花灵。”
“嗯。”
“师尊……”
折花和玉蝴蝶一条条报着近几日的事宜,白歌也有一些情报需要上报,七汝向来不管这些,拉着花不语在一旁拍了拍肩。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师尊似乎也没再生小师弟的气了,可喜可贺,以后还是不要再让人往天元门加塞了,又不是人人都像李淑君那么天真可爱。
“天元仙尊!”李淑君在天元峰侯着,她一做完功课就赶过来了,发现天元峰半个人都没有,估摸着今日该是天元仙尊回来了,原地跑了几圈儿差点没跳起来。
“几天没见,又瘦了。”季沧笙捏了捏她的脸蛋儿,被肉堆得软乎乎的。
自从卯安上仙算出来那卦,他们也试着让花不语多与这些女弟子接触,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搞错了方向。
怪不得人家小姑娘在门口侯着,这呆子还能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叠衣服呢。
把李淑君交给白歌带着,季沧笙便把花不语叫上,要离开天元峰,众人原本还在闹腾,一听又紧张了起来。
这、这是关完自己回来算旧账了?
小踏花儿不会被拆了吧!
他们倒是想跟着过去听听墙角,拦着师尊可别把小师弟打死了,只有玉蝴蝶这个叛徒给他们安排了一大堆事儿忙活!
“师兄,你就不怕师弟被师尊给拆咯?”
玉蝴蝶摇了摇头:“师尊自有分寸。”
白歌和七汝相互看了看,以前他们也相信自有分寸,但是师尊卸小师弟的根骨,那也不难啊!
玉蝴蝶不给他们机会,通通留到眼皮子底下,既然师尊单独叫走踏花,那自然是不想被他人听到的,就算过去,也会施隔音结界。
季沧笙并没有布下任何结界,也没坐下喝茶,他走到窗边将窗户支起来,指腹抹过纤尘不染的窗台,就这么背对着花不语问道:“没什么想说的?”
屋内的人乖乖跪好,没有开口。
季沧笙转过身,对上一双闪着清澈光芒的眼睛,那眼睛微微一眨,垂了下去,片刻,低声道:“师尊。”
这时候乖巧得跟条小狗似的,给谁看呢?既不承认错误,也不开口道歉,还卖可怜?
“踏花,眼睛抬起来,看着我。”季沧笙走进一步,直视着那双深邃又毫无躲避的眼睛,“你可后悔。”
那双眼睛眨了一下,却不带丝毫的动摇:“不曾。”
季沧笙眼色沉了沉,又问道:“你可知错。”
那双明眸向下一沉,又抬起,注视着:“弟子……”
他急急缓了几个呼吸:“知道。”
“那你说说?”
花不语:“……”
他垂下双眸,并未回答。
“三书六礼不提,心悦于人不以言告知,怎么,你是不懂礼节的乡野之徒,要生抢不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