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琅往旁边瞅了瞅,果然看见了一本《幼学琼林》。居然只为了一本书!一本书而已!他只觉心痛不已,几乎把庄先生也一并恨上了。如果他愿意给庄青书看,又哪里会有今天的事情!
“这种事...以前有过么?”裴琅问。
庄青擦擦泪,摇了摇头。
裴琅扶她起来,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把那本书捡起来,对她说:“别要这个了。你想看什么,只管来找我,我不会欺负你的。”
庄青低头默默站着,裴琅以为她在担心今天的事情,便说:“放心吧,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他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哪怕是庄先生和庄师娘。即使是现代那么开放的社会,那些被侵害的女孩都要不可避免地承受舆论的二次伤害,更何况是对女子名誉极为看重的古代。再者庄青并没有受到实际伤害,而庄先生夫妇看着也不是十分关心庄青的样子,那就更没有去说的必要了。虽然这样就等于放过了那禽兽,但他仍旧觉得还是庄青的名誉要紧。现在他唯一担心的是她会不会就此留下心理阴影。
裴琅伸出手,准备带她回去。庄青低着头说:“我会谢你的,我愿意谢你。”
裴琅有些好笑地说:“不用。”不料庄青突然凑过去,对着他的嘴角印了下来。
裴琅登时便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他紧紧盯着庄青,却见对方只是一脸无知地看着他,这才确定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完全不懂得这其中的含义。他不禁皱起眉头问她:“是谁教你这么做的?”
庄青没有料到他会变得如此严肃,有些忐忑地说:“黄...说的,借人家的书看,要这样谢他才行。昨天我不知道,没有谢你...”
这下裴琅是真的要气炸了,简直想把那黄什么的给活活掐死。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不断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尽量语气温和地对庄青说:“他骗你的,这样是不对的,不能这么谢别人,明白么?”
庄青虽然疑惑,却还是答应了。她对裴琅有种迷之信服。
裴琅缓了缓,又说:“记住,以后千万不要跟别人去偏僻的地方,也不要让别人碰到你。如果有人想这么做,你就大声哭,千万不能听他的,知道么?”他本想细细地跟她说明白,但他又要以什么立场说呢?他又是她什么人呢?要来给她讲这些。这本该属于家庭教育的责任,但在这个时代显然是尽不到了。然而就算是在现代,又有多少家庭,多少父母能够做到给予子女正确而充分的性/教育呢?裴琅叹了口气,生出一股无力感。
庄青不明白他的纠结,只一个劲儿地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裴琅看着她这副懵懂的样子,觉得事情比他想得还要严重些。如今越是不明白,将来的伤害才越深。他不敢想象等她大了,懂了之后,再想起今天的事情时会怎样。
然而他也只能说这么多了,再多还怕她接受不了。他前世做了二十多年的单身汪,没老婆没女儿没姐姐没妹妹的,家里唯一的女性——母上大人还是个有名的男人婆,这会儿要思考小姑娘的教育问题,实在令他头大,可他又实在做不到撒手不管。说起来,今天的事也有他一些责任,他对庄青释放的善意,让她误以为所有人都是善良的,这才会对主动借书给她的人没了防备。裴琅心里愧疚,对庄青便更加温和了。
他拉着她走了几步,又问道:“你...为什么不让他亲呢?”
“我...我都亲过他了。”庄青说,“我都亲过他了,他还要亲我。他那么凶,我觉得他要打我,我害怕,就哭了。”
裴琅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不由变了变脸色,稳着声线说:“不能让他亲,亲他也不对,以后千万别理他,不要听他的。”他就说她之前什么都不懂,怎么就那么抗拒呢,他还以为只是本能的恐惧。
“恩,我记住了。”庄青红着眼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