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琅替她擦擦眼泪,牵着她慢慢走了回去。教室里仍旧空无一人,这让裴琅感到一丝庆幸,他还真怕被人看出些什么。他走到座位上,想到方才吃饭时还剩下一枚鸡蛋,便拿出来递给庄青,颇有种哄小孩的意思。
庄青迟疑地看了他一会儿,却并不去接。裴琅以为她不喜欢吃,便说:“小孩子家的,可不能挑食啊,煮鸡蛋再没味道,也照样得吃。”
“我不挑食”庄青听裴琅说她挑食,有些生气地反驳道,“我什么都能吃的。是娘说煮鸡蛋只有过生的时候才能吃,我今年的生日已经过了,不能再吃了。”
她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听得裴琅一阵心酸。他一边暗骂自己白痴,一边柔声对庄青说:“对不起,我错怪了你。这枚鸡蛋,就当我补给你的生日礼物,好么?”
庄青毕竟是个小孩,虽然觉得吃人家的东西不妥,却挡不住裴琅的一再劝说,还是接过去慢慢吃了,只是那珍惜的样子看得裴琅更加难受。想起前世的弟弟每次吃鸡蛋喝牛奶时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他深深叹了口气,真切感受到了社会的差异。他决定把今后午饭的鸡蛋都留给庄青,左右他早晚两顿饭老沈氏都会准备得十分精细,自己的营养问题不用担心。
庄青吃过了鸡蛋,犹豫着跟裴琅说:“我...我还是有点害怕,他会不会还来欺负我?”
裴琅觉得很有可能,但却不能就这么告诉庄青。他仔细考虑了一下,方才做了个笃定的表情对庄青说:“放心吧,他才没那胆子。不过以后也要更加注意安全才是,不要给他可乘之机。你放学后在先生家用饭么?如果不的话,我就送你回家。”
“不在”庄青说,“我家离得不远,我都是回家吃的。”
“那你放学后记得等我。”
“恩。”庄青点头答应。
裴琅见她仍有些郁郁不乐,便想找个什么东西分散下她的注意力。他翻了翻书箱,从里面抽出几张白纸铺在桌上,对庄青说:“不如我给你变个戏法吧。”说罢就拿起上午练习描红用的笔墨在纸上画起来。
庄青好奇地走近一瞧,发现他在纸上画了一道道线条,看形状像是个梯子。变梯子?她想问问裴琅他说的戏法究竟是个什么,却生怕打扰了他,只能继续困惑地看着他画。
没等她困惑多久,裴琅就放下了笔。他满意地看了看还算笔直的线条,觉得总算没辜负前世所学。他把白纸举到庄青眼前问:“这是什么?”
“梯子。”庄青答道。
“几个?”裴琅又问。
“两个。”
裴琅闻言笑了起来,说:“很快它就变成一个了。”
他把纸对折一下,拉着纸边让它呈九十度立在桌上,让庄青盯着它绕桌子走一圈。庄青照做了,可还没走几步就“呀”了一声,又赶忙退回去,重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再退再走,反复了好几次,仍旧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揉了揉眼睛,指着那张纸问道:“它,它...为什么我一走,它就好像竖起来了?”
“所以说是变戏法呀。”裴琅笑着说,对成功哄到庄青颇为自得。他把纸放平,向庄青解释道:“你瞧,这两个梯子颜色一浓一淡,上面一头交叉在一起,这样折起来,淡的那个就成了影子,两个就成了一个。斜着看的话,它就是竖起来的。”
庄青恍然大悟,自己拿着纸兴致勃勃地来回翻看。裴琅见她开心了,也不禁感到开怀,又给她画了几张类似的,引得庄青惊呼不已。
可惜只有毛笔。他略带遗憾地想,不然他还能画更多以假乱真的东西。前世他最擅长素描,画出来的效果堪比3D打印机,虽然总被老师批评没有灵气,但由于胜在一个“真”字,依然很受追捧。那时他常跟同学一起画插座、水滴之类的东西去骗人,往往一骗一个准,如今却只能画画哄小孩的简笔画了。裴琅表示无限惆怅。
这时也快到下午上课的时辰了,孩子们陆陆续续地回来,原本安静的院子逐渐喧闹起来,庄青听到外面的人声,立刻紧张起来,她跟裴琅说了一声,就忙拿上那几幅画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