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琅看着她跑远了才坐下来,开始认真思考如何解决黄正泽的问题。在他看来,那黄正泽明知庄青是先生的外甥女,还敢在先生家附近欺负庄青,可见是个胆大的,还是说他认定了庄青不敢说出去?对付这样的人,还是要给他点警告才行,只是尺度必须得拿捏好了,否则万一令他恼羞成怒,再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就不妙了。他想得入神,不妨被人重重拍了下肩膀。
裴琅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就见黄正浩的大圆脸紧跟着凑了过来。
“快说,你跟庄青在小竹林干嘛了?”黄正浩压着嗓子问道,满脸都充斥着对八卦的热情。
裴琅没想到居然会被他瞧见,只得含糊其辞道:“没什么,借本书罢了。”
黄正浩只是不信,一个劲儿地追问裴琅,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裴琅无法,拿起那本随意放在桌角的《幼学琼林》说:“诺,就是这本。”
黄正浩接过去翻了翻,突然大声喊道:“黄正泽!你们居然去找他借书!”
裴琅听他这么说,连忙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岂止认识”黄正浩愤愤地说,“我告诉你,千万别理这人,我爹从不让我跟他说话的。”
裴琅这下疑惑了,莫非那黄正泽口碑这么差么?若真如此,倒是省事了。
黄正浩见他不解,便接着说:“他跟我是本家,就住我家隔壁,平常可没少作怪,我都知道得门儿清。”
“他常做坏事?胆子这么大?”裴琅问。
“屁!”黄正浩反驳说,“他就是个欺软怕硬的,逮着机会就想欺负别人,占人家便宜,可要是人家找上门来,他立马就哭爹喊娘地讨饶了。”
“竟是这种人?”裴琅有些讶异。
黄正浩点着头说:“那可不!有一阵子他常来顺我家东西,我爹开始没说什么,结果反倒涨了他的胆气,竟把我娘的金镯子也顺走了!等我爹找去他家,他吓得又是磕头又是痛哭的,从此再不敢来我家了。我爹本以为他改了,没想到才过几日,他又顺上我三奶奶家了!原来他根本没改,只是另拣了个好欺负的罢了!”
裴琅听得一阵无语,默默收回了对他的评价,不过也放下心来,至少不再担心他会狗急跳墙了——那也是需要胆气的。
“对了,你们去借他的书,肯定被他刁难了吧?”黄正浩问道。
裴琅顺势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我就知道!”黄正浩果然气得跳脚“怪不得庄青像是哭过似的。不就本破书么,啊呸!他想借还得看看我们想不想要呢。走,我现在就带你去乙班找他,书我们不要了,看他还敢欺负人不。”
裴琅也正有此意,便起身随他去了,心里着实被这实诚孩子的仗义打动了。
他们走进乙班,黄正浩跑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面前,嚷嚷着把书还给了他。裴琅认了认身形,发现果然是竹林里的那人。那黄正泽似乎也认出了他,惧怕地看了他一眼后,便一直低着头回避着他的注视。裴琅见状,本来准备好的说辞也没了用武之地,干巴巴地警告了他几句后就拉着黄正浩一起离开了。自始至终,乙班的其他人都没有出声相助的,足见此人人缘实在不佳。
本以为棘手的事情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裴琅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只要庄青不再有事就成。
等他们刚回到班上坐定,庄先生便走了进来。裴琅由于庄青的事对他存了些看法,便不像其他人那般去看他,只一门心思地练习上午的描红,倒让庄先生误以为他已学到忘我的境地,竟是忍不住勉励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