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 锒铛入狱 2(2 / 2)秋风和明月首页

宋秋风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他去给杨进雄的老朋友安装电视,安装好电视回到居中祥家已经子夜。进门之后屋里有很多人,宋秋风不知所然进去看见一群妇女都围着秀芳奶奶给换衣服,他想到结果立即退了出来。居中祥骑着自行车从外面进来,宋秋风走到身旁问叔怎么了?居中祥说秀芳奶奶没了。宋秋风无从下手,他问居中祥我能帮什么忙?居中祥稳好自行车拉着宋秋风往他的房间走说小宋,你知道我没什么存款,办丧事要花钱,而且我妈的棺材都没有。话听半句心意全明,宋秋风从口袋掏出刚代买电视机发的横财说叔多少能够您直接说。居中祥心里没底还在盘算,宋秋风全部递过去说够不够叔,不够您就说,差钱不能差事。居中祥接住宋秋风给的钱说你是叔的贵人,怕这辈子我都还不起。宋秋风说还钱的事您先别多想,先办好奶奶的丧事。

居中祥家里办丧事晚上不能住外人,宋秋风把钱都放进保险箱,居中祥说你把箱子带上,这两天人多比较乱,等办完丧事你再过来。宋秋风走在漆黑的夜里五味陈杂,第一次近距离近距离接触死亡,心中即使凌乱也颇为沉重。

宋秋风还在睡梦中被门房葛大爷叫醒,他以为迟到了,看窗外天才泛蓝。从被窝里爬出来打开门,葛大爷喘着气说杨主任打电话让你开车到居师傅家去,这两天你的工作就是给居师帮忙跑腿。宋秋风张瞌睡说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穿衣服。葛大爷说食堂王师傅也去,一会就来。宋秋风回应知道了。葛师傅说送王师傅过去,菜肉调料都买齐了车开回来把公司的桌子凳子拉过去,问问居师傅需要几张桌子。宋秋风说知道了。葛大爷问都知道了?宋秋风揉眼睛说知道了。

汽车刚刚打着火居中祥骑着自行车匆匆忙忙到来,先把桌椅装回去。宋秋风开汽车到食堂门口,下车宋秋风问下一步干什么?居中祥说桌椅拉回去,送王师傅去我家,我们去医院。宋秋风再问去医院干什么?居中祥说买棺材,城里不像农村会提前准备,就在医院后面。王师傅问居中祥席按照几桌准备?居中祥说具体没算,先按十桌准备,估计会超,吃不了拉公司食堂来。

居中祥家亲戚朋友悉数到来,人多手杂宋秋风和王师傅没沾手就搬空了车厢。宋秋风送王师傅采购蔬菜,太阳才露出头顶百货公司没有上班,居中祥把钱给王师傅自己去了医院,说你备齐回头过来拉。宋秋风第一次参加葬礼完全是陌生的,他严听居中祥嘱咐,像无头苍蝇开着车乱跑。他是亲眼看着居中祥母亲的遗体被放进棺材,然后钉上钉子封了棺盖。父亲做了半辈子棺材,他是第一次见人变成尸体被装进去,油然而生的震撼在心头一颤击起一语悲恸。

花圈摆开,居中祥家的院子里悲声四起,哭喊哀嚎一片。开席之后悲言欢笑相加交织充斥在一起,整个院子里人声鼎沸,覆盖了方圆、十里两条街。跪着的人哭的撕心嘞肺,吃席的人欢声笑语,划拳的人高呼呐喊。还有送丧的乐队高亢响亮的唢呐声,分不清是哀调还是喜悦,吹着吹着断了,旁边的人再续上。喝酒的人喊问,一起的人说刚出道第一次现场吹奏,气接不住。众人哄笑说是来练手的吧?那人笑笑没了声音,有人就问居中祥,居中祥说朋友家的孩子刚出道来帮忙。

宋秋风不知道丧事和喜事的规矩道道,但他从起床开始没有停下来,开席时候帮王师傅装菜上菜,越忙越精神等他停下来的时候能看见天上的星星了。王师傅喊他吃饭,才发现从葛大爷敲开门的那一刻,自己一整天都没吃饭。王师傅一喊他就饿了,端着碗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居中祥母亲是在第二天下的葬,天阴着飘着一丝小雨,悲伤的气氛在庄严中透析着绸绵。女儿秀芳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奶奶去世后悲伤不已一直流眼泪,下葬前她先是晕厥了,醒来后坚持要给奶奶送葬。汽车在启动的时候,秀芳想起奶奶经常给自己说的等她死了一定把枕头给她带上。居中祥从准备烧祭的母亲的遗物中翻出枕头给秀芳抱着,秀芳的轮椅有堂哥推着。居中祥母亲的坟址选在距省城二十公里外山角下,那里是居中祥的父亲打日本鬼子的地方,山被炮弹炸的底朝天,一起牺牲的战士尸体被炸碎又被埋了。战争刚结束,居中祥母亲在山上翻找了两个月,他不相信自己的丈夫被炸碎了。后来住城守军清理战场,把找到的尸体都在埋在了尸坑中,整座山上没有找到一具整尸。后来漫长的岁月里,居中祥母亲一有时间就会到山上来,她不翻也不找就坐在山上往下看,希望找到丈夫的尸体。再后来山上长出了野草野花,战争的痕迹一天天被抹去,直到最后她倒在了床上就不再来。坟址也是母亲选的,活着时候常对居中祥说我死了就把我埋在山脚下,上面找不到我到下面去找,石碑上刻上你爸的名字,说不定是跟着队伍走远忘了回家,回来会来找我。

车到山下走不到坟址,送葬的人轮换着抬。挖坟的人最早上去,风水先生看好地址和方向就开挖。挖了一米深碰到硬茬挖不下去,清理出来才知道是一口埋了好多年的棺材,只是没有人祭奠坟头被踏平了。这次选址风水先生算是展示了自己的本事,新坟和旧坟方向大小都一样。挖错了也不能起了别人的坟,挖坟的人只好回埋,并给立了一个坟头。风水先生在不远处重新选了一个新址,高出原址一排。棺材准备下葬秀芳说奶奶让把枕头给她枕上,大家都知道封了棺材不能打开,死者棺材里除了金银财宝,衣服软细不带旧的。居中祥拿过秀芳手里的枕头和其它遗物放在一起,枕头在局中祥手里拿捏了很久,准备扔进火堆时发现里面藏着东西。居中祥拆开枕头里面是父亲和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和一封信,信是从台湾寄来的,写信的人就是居中祥的父亲,收到信时母亲刚好卧床不起。居中祥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知道父亲没有死在这坐山上,还要将自己埋在这里,或许是心中沉睡已久等待了却的信念。他把照片和信也扔在火里,九年前的信不一定父亲还活着,即使活着此生或许没机会再见,不如一起带走。

一具棺材埋进土里,一身裹赋化为灰烬,这就是人最后的归宿。宋秋风第一次参加葬礼,感受颇深。绵绵细雨越下越大,秀芳一路上都在埋怨父亲烧了奶奶的枕头。居中祥不说话心里是苦的。居中祥在办完母亲的葬礼回到家后喝的酩酊大醉,葬礼后的后事都是宋秋风带为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