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也是极为欣赏曼采的干练直爽,真诚重义又有些霸道豪气的。而且曼采在技能技艺上也超出今悦一筹,在配合上与丹宏默契十足,表现完美,实在堪称乐艺雅戏团的二大台柱。这一点,胡恭谦也是心知肚明,因此不管曼采任何任性而作,率性而为,由性而发,他也不敢对她有任何责难和言语,况且她还是自己的亲侄女。曼采知道舅舅拿自己没法,于是表现得愈加有些肆无忌惮。而今悦在戏团对谁都不逊,偏偏对自己的这个表妹却心怀几分忌惮和畏惧。一是她性情烈辣,作派强势,二是她又技艺高超,身手不凡,好些方面的能力是远非自己可比的。
但在曼采这一边对今悦也有些自卑感,除了感觉丹宏与她更谈得拢外,自感自己在文化学识上也有些不如她。毕竟自己父母去世早,自己从几岁开始就只能跟着舅舅的戏团跑,赖以此为生。舅舅虽然也待她不算薄,远远要好过戏团的其他师兄弟师姐妹,但毕竟还是不能与今悦相当。今悦能受好的教育而她却不能。所以从小她就与底层的苦难贫寒的师兄弟师姊妹们打成一片,在底层的艰辛和挣扎中长大,同底层没什么文化学养的人有共问语言,与那些有知识的或上层的人士也就有些隔阂。如今丹宏在她心里就是这样一种情形,她既觉得自己知识学养不与他匹配,同时又感觉丹宏不象是个同他们一般的在底层的粗鄙脏陋的泥土里滚大的孩子,尽管他一再声称自己是平民家庭出身,但自己总觉着他有所隐瞒和遮掩,因为他身上流露出来的语言,举止和行为,分明是一种颇有教养的习惯和表现。他虽然也与自己没其他的底层兄弟姐妹们打成一片,但更多似乎带象是一种同情与天生好性情,其实他的真实内心的东西,自己与众底层兄弟姐妹们看得并不清,而这一点恰好可能是今悦反而更能理解和知悉的,因此她对于今悦与丹宏的热络,虽心有妒忌,但也没有十足的底气去反对和制止。于是她便带着一种矛盾的心理处在这样一个尴尬与焦灼的关系之中。
因此她既没有底气去理直气壮地占有丹宏,然而又不甘心放弃对丹宏的爱,于是就常常在他面前表现出一种毫无头绪和逻辑道理可讲的变相的撒娇与莫名的要求怜爱。丹宏隐约知道她的这一心理和情形,对她很是疼爱却又要故意气恼她一番,之后又再去解释,哄慰和安抚她一番。然而这样一来却更加挑逗起她对他更大的依恋,于是在他面前愈发地撒娇,愈发地任性,愈发地乱发脾气,又愈发地粘他。
她的行为因之更加地大胆,常常故意当着今悦的面就去亲吻丹宏,弄得丹宏私下底不得不去跟今悦解释一番。今悦虽然表面上表现得有些生气,但其实心里并不太在意,一则她知道丹宏并不是她心中理想之选,二则她也知道曼采在学识与价值观念方面与丹宏并不在一个层面,只是两人天生性情有些相似之处罢了。她在这个心理上又对曼采保持着一种倨傲和优势。
如今曼采就是这样一种情形,见丹宏又象往常一般来安抚和哄慰她,便装作不理睬。害得丹宏说了好多好话和甜言蜜语之后才破涕为笑,当下就对他又抓又挠又抱着亲吻的,害得丹宏甚是狼狈,步步退却,她却是步步进逼,还借势主动想把自己的初次献给丹宏。然而丹宏却打死不肯突破这条红线。并不是他不想,而是觉得曼采在他心中就如同妹妹般存在,倘若要做那事,就要对她负责,就不能最终令她失望和伤心,就不能欺骗她,就必须要娶她。然而他自感自己还做不到那些,因而巧妙避开。倘是吕皓风,他反倒没有这种顾忌,因为他也知她有别样的心思和动机,不妨就与她假戏真做一番又何乐而不为呢?曼采却当是丹宏可能从小受家教严训的缘故,因而表面放浪其实内在里却保守,也就并不放在心上,反而对他更添了几分尊重和慕恋。
而今悦却也不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丹宏,怕他一气之下离开乐艺雅转而去投奔碧丽仙,因此就对丹宏保持了一种若即若离的暧昧关系,她并不想让丹宏信以为真,又不想让他完全死绝对自己的信心和希望。
然而丹宏也是能敏感而隐约地明白一些什么的,他心里感到很苦恼,真心地爱着今悦又觉着她并没有象曼采那样对自己完全用心……而对曼采对自己全身心的真诚慕恋他又自知她并不是自己心目中的理想人选,然而说要告诉曼采自己心中的这种真实感受他又觉得太残忍,有些做不到,况且他也不想失去曼采这个好妹妹……嗳,这可如何是好?夜里他就在梦中向父亲说了自己心中的苦恼,他对父亲说道:
“假如这个宇宙没有心灵而只有物质,那该多好啊,那就再没有烦恼了。”
“傻孩子,假如没有心灵,你连今天这个心里的苦衷也无法向我诉说啊。假如那样的话,即便物质在运动,那又有谁知道它呢?那它究竟是算存在还是不存在呢?显然我们会意识到它仍然是存在的,只是没有被感觉到存在而已。可是这样一个结论仍然是我们动用了自己的精神和心灵去思想以后才会出现的结果,即是动用了我思以后才会出现的结果。假如没有精神,心灵和我思,连这样的结果也不会出现。事实上,人离开了精神,心灵和我思,便毫无存在的价值与意义。因为价值与意义是需要被感知才能存在的,才能成为可能的。如果连感知的能力都没有,还谈什么价值与意义呢?由此可见,精神,心灵和我思对于人的重要性。所以一个人越靠近精神,心灵和我思,他就越具有作为一个人应有的价值,意义与魅力。反之一个人越远离精神,心灵和我思,他就越缺少作为一个人应有的价值,意义与魅力。对于人来说,某种意义上,属灵就是他的全部。”飞龙说道。
“是啊,石头不属灵,但是石头能够被我们理解。物质不属灵,但是物质能够被我们理解。宇宙不属灵,但是宇宙能够被我们理解。如果没有属灵,对我们而言,便没有存在一说。”丹宏说道。
“存在,就其概念本身而言,就属于是一个精神性范畴的概念。离开精神性范畴概念谈存在,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一个物质存在但却不能被感知,那么它对于人而言就无所谓存在还是不存在。当你开口说存在时你已经在动用精神性范畴概念了。一个石头一个物质一个宇宙首先需要被感知和说明,才能成为其存在概念产生的前提。没有精神,心灵,这感知和说明如何实现?如何成为可能?因此要么我们不谈存在这个话题,一旦要谈我们就始终绕不开精神,心灵与物质的相生相伴。一个物质的出现和存在本身就意味着一个相应的对应的与之相生相伴的精神性说明。在人灵的前提上谈存在,情形就是如此。”飞龙说道。
“有没有在非人灵的前提上也可以谈存在的呢?”丹宏问道。
“对人而言没有。对人而言的所有谈存在的话题都必然是建立在人灵之我思的前提上才会成为可能的。比如一个人睡着了又处在无梦的状态中,这个时候对他而言还有没有所谓存在的概念呢?没有嘛,存在概念产生的前提必须是他首先要能感知,感知都没有了,哪还有什么存在的概念呢?也就是没有感知,存在就跟人没有关系。”飞龙说道。
“然而跟人没有关系的世界也是一种存在。”丹宏说道。
“即便是没有人的存在,也不代表就一定是纯粹唯物的没有精神心灵存在的世界。这个世界既然能够产生人类,也能产生其它的具有精神心灵的生物。显然它蕴涵了这些因子,倘若没有这种因子的蕴涵,又如何有人类的产生?这个时候,我们需要问的是就是究竟这个存在里是物质在前还是精神在前?假如物质在前,它就不能解释和说明它自身,因为物质是不具有解释和说明的作用与能力的,只有精神与心灵才具有这种能力。我们可不可以想象一个不能说明和解释自己存在的原因与情形的存在?而事实的情形是,一个物质的存在必然是有它自己的原因与情形的。假如精神只是产生和附属从属于物质,那么它便只能认识这个产生它的物质的有限和局部,而不可能认识这个母体的整全与全部,因为在后的不可能认识在前的。更加不可能的是它没有能力去说明和解释这个产生它的母体自身的整全的存在原因与情形。物质灭了它就灭了。”飞龙说道。
“是的,逻辑上是这样,无因不会有果。这个宇宙能孕生人类,已经说明它包含了孕生精神心灵的因子。不过我不能想象个连物质也不存在了的情形还能被称作是存在。这显然有些困难,无中怎么能够生有呢?因此我想这个世界是一定有物质的存在的,即便宇宙呈现为虚无的状态,它也不可能是一个没有物质的世界的,它只不过是化为一种微粒的状态罢了,那么这样一种微粒的状态也是一种物质性的存在。既然如此,这样的物质性的存在要得到一种原因和情形的说明与解释,就必须要同时相生相伴有一种对应的精神心灵的存在,这样才能解释和说明它自身。这样一种状态,就是一种物质与精神同体共生的状态,也就是只要有物质存在,就必定有与之相生相伴的对应的精神心灵的存在。”丹宏说道。
“但假如完全一点物质也没有,什么也没有,纯粹是一片虚无和黑暗,是否就不会再有与之相对应的精神性说明了呢?不,我认为虚无和黑暗本身也需要一个对应的精神性说明,甚至其本身就是一个精神性说明,就是一个关于虚无和黑暗的精神性说明。由此可见,即便精神与物质是同体共生的,这样一种情形也需要一个说明和解释。即便精神和物质都没有,这样一种情形也需要一个说明和解释。即物质存在必伴随对应的精神性说明和解释,物质不存在也需要伴随与之对应的精神性说明和解释,物质与精神同体共生还是需要一个说明和解释,物质与精神皆不存在还是需要一个说明和解释。谁来解释和说明它们呢?上帝。”飞龙说道。
“但这也可得出另一个情形是,物质不一定是从属于精神的,而精神也不一定是从属和产生于物质的,它们完全有可能是同体共生的,这样每一个物质存在必然伴随着与之相对应的相生相伴的精神性解释和说明也就成立了。本着这样一种前提以及这样一个前提上的物质与精神运动的不可重复性,自我的唯一性就从这个不可重复性中产生。也就是每一个自我就是每一种不可重复性。那么缘起论似乎就在这个意义上站得住脚了。那么每一种不可重复性就是一个缘,而每一个自我就是每一种不可重复性和每一种缘的产物。这种情形下,自我便是依附于不可重复性性与缘的被组合生,而它的母体是一种恒在的与物质同生共体的精神。这精神就是绝对精神。也就是自我是绝对精神通过一个个不同的不可重复的缘而组合生成的。绝对精神是一些同质的东西,它通过不同的缘的组合形成不同的自我。某种意义上来说缘是无限的,因此自我的形成也是无限的。”丹宏说道。
“那么自我生不知自己从何而来,死不知自己向何而去又如何解释呢?”飞龙说道。
“自我生不知自己从何而来死不知自己向何而去其实也是讲得通的,因为缘在自我在,缘灭自我灭。只有处在缘的状态,自我才存在。而每一种缘的形成都只有一次,不可再重复,不可再复制,一旦结束就是永久结束。那么一个自我的诞生就是这种缘的组合生成的开始,一个自我的结束就是这个缘的存在过程的结束。缘还未形成之前,自我尚不存在,它当然不知自己生从何来。缘结束以后,自我已经消亡消失,它当然也不知自己向何而去。其实就是从绝对精神而来向绝对精神而去。”丹宏说道。
“但绝对精神只是组合成自我的一些前提因子和成份,并不等同于自我,因此自我应该是不知道绝对精神究竟是什么的。”飞龙说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丹宏说道。
“而且因着每一个缘的不可重复性,每一个自我也将不可能再被复制和重现。这样一来,每一个自我的终局就都是一场痛苦和绝望,每一个自我的存在的本质就都是一场痛苦和绝望,而不可能有什么西方极乐世界的出现。谁来提供西方极乐世界呢?没有一个全知全善全能的造物主,西方极乐世界的提供如何才能成为可能?”飞龙说道。
“然而这样一种情形在逻辑的层面上是打通了。”丹宏说道。
“但它却没有在道德的层面上打通。因为绝对精神只是一些构成自我的因子和成份,自身并不具有一种统辖一切的意志和能力,也就是不具有全知全善全能的性质与能力,因此它虽然打通人的逻辑层面,却不能满足人的道德需求,比如人对于公正的需求。我们都知道现世人间并非完全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含冤含恨而去的人并不鲜见,好人命不长歹人活千年的现象比比皆是。面对这种无法改变的现实的无奈,绝对精神并没有解决的能力,而只能作袖手旁观。所以如果我们相信绝对精神,相信物质精神同体共生,相信自我是由缘而生成,则我们只能得到一种终极的痛苦感和绝望感,完全没有希望和盼头。我们要想此世的冤屈和不公要得到一个绝对公正的归还和补偿,就只能期待和寄望存在一个有能力实现绝对公正的全知全能全善的绝对主宰,即造物主,有袘的终极审判,末日审判,天堂与地狱的赏罚分明。这既是对人的道德公正困境的解决,也是对人的灵魂梦魇恶咒的解决。而在人面对无法得到根治的最终必有一死的痛苦和绝望面前,相信绝对精神,相信精神物质同体共生,相信自我是由缘而生成,也会同样不会解决这个终极痛苦和绝望的问题,也不会给人带来一种期待和希望。只有一种具有全知全能全善的造物主才具有使人死而复活的能力,才具有对人进行灵魂拯救的能力,才具有让人灵魂不死的能力。因此从人的道德情感需要和死而复活的本能愿望来说,人需要渴盼和期待一个全知全能全善的造物主上帝的存在。这点是无法回避的,是人性普遍的一共有的东西和特征。所以两相比较,期待上帝创造比相信精神物质同体共生更对人的心灵情感具有理解,说明,安抚,慰藉,拯救与希望的作用。”飞龙说道。
“以上你只是分别从理性的求真,道德的求善上来梳理自生论和创生论的不同的。然而对于人而言,眼前这个世界,宇宙的存在之谜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仍然是没有提前预设和预知的答案的,一切只能靠人的自我认知,感觉,推演,分析,期待去作出自己偏向的判断与选择。这实际上就是一种对人的综合判断能力的考验,即到底哪一种综合判断才是更加靠近和接近存在之谜的真相的?很多存在现象是有自的的还是没有目的的?是有序的还是混沌的?是必然的还是偶然的?是永恒的还是短暂的?是绝对的还是相对的?是终极的还是中间的?是确定的还是不确定的?”丹宏说道。
“然而假如我们以科学为例就会知道,科学显然就是对无序的,不确定性的反对,科学的建立和明确就是基于认为和相信大自然存在有一种有序性,确定性。至于大自然与人的自我意识,情感,心灵,精神等等的存在现象,有没有一种合乎某种目的性的情形,这就不是科学所解决的范围,而是属于人的判断力范围,类似于一种经过人自己全面综合分析以后,并在此基础上又作了进一步的推测,猜想,从而再依据此得出的判断。”飞龙说道。
“的确,这个判断甚至对人作出自己最终的信仰选择也是有影响作用的。但这个判断与信仰在没有得到确证认前都不等同于存在之谜的终极真相本身,它只是人的一种主观努力,感觉,分析,推测,偏向,渴求,盼望,期待和选择。也许它就是存在之谜的终极真相本身,也许并不是,但老实说人在没有得到终极真相的真正显现和确证之前,心里都不是绝对地没有疑问的。信仰即是相信和仰望,倚靠。但相信只是一种判断和选择,不等于真正的事实与真相。不过这就象一个猜谜的行为一样,不论其猜测与选择的结果是否正确,其行为都构成一种审美。审美的价值和意义在我看来就是如此。他的猜测与选择可能是错的,他也可能邪恶过,魔鬼过,但所有这一切挣扎的过程,你都不能不承认它已经构成了一种审美。人们对存在之谜的真相进行着各种猜测,这本身就已经构成了人的审美。如果说真相对于人来说是不确定的,但审美对于人来说却是确定的。所以说人倘若能够把握住审美,也未尝不是一件人生的幸事。”丹宏说道。
“然而别忘了,审美这件人生幸事毕竟是短暂的。那么它结束之后,人的希望又何在呢?况且审美是一件很残酷的事。一个人生命的痛苦结束也可以成为对其他人的审美需求的提供。人们在别人的痛苦死亡中嘘唏着,评价着,审美着,感叹地说着太多太多。然而这些对那个死者而言,已经毫无价值和意义。活着的人们借着死者说那么多,其实满足的不过是自己的理解需要和审美需要,与死者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他们而言,这是一场审美的自我满足的活动需要,然而对死者而言,则是世俗生命中的一切的结束,消散,归零,成空……死者的灵魂最终所能倚靠的不是这些去嘘唏他评判他审美他的人们,而是造物主。”飞龙说道。
“嗯。”丹宏点点头。
“不论是心物同体共生论还是上帝创生论,都会强调心的重要性,都是强调属灵的重要性。人的自我意识是一种属灵,人的道德情感也是一种属灵,其它的逻辑,理知,审美等等精神活动也都是属灵的表现。也就是人的求善是属灵,人的求真是属灵,人的求美也是属灵。总之人的所有精神活动,包括最基本的感官印象等等,都是属灵现象。只不过人的美妙或者在于属灵应该走向深入而不能只停留在基本和初浅的层面,你进入得越深,内中的曼妙滋味也许也就越多……”飞龙说道。
“是的。”丹宏说道。
“人有思考存在之谜的本能,愿望和欲望,但人却没有洞悉存在之谜的能力。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既不能反对和禁止人们去往那个方面想,又要防止人们在去往那个方向想的时候失去敬畏,谦卑和无力感,而变得自以为是和狂妾自大。我们的理性认知方式很多时候都只是要依靠某一种标准和习惯的参照才能成行,才能取得共识。而任何一种标准都只是一种习惯而已,都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它其实是可以有无限种习惯与可能性的。我们的语言就是这样一种情形。比如老虎这个存在,我们可以以这个名称指称它,也可以用别的名称指称它,这种选择的可能性是无限的,之所以大家统一以老虎指称它,就是一种习惯而已。也可以称它为语言习惯,我们的语言只是无限形式中的一种而已,语言游戏,语言表象,语言的本质与本体是我们所不知道的。因此在我看来不仅不可说的要保持沉默,便是可说的也是值得考察的,也就是说即使在可说的范围中人也充满了局限性。也就是在这可说的当中也包含了无限的可能性。”飞龙说道。
“那么对于人而言。这可说的范围内,究竟什么才是唯一的呢?”丹宏说道。
“我认为,在人可说和可现实触及到的范围内,道德性的精神心灵情感就是唯一的。它直接与它所指的相对应,除此以外别无其它可能性。所以说人若要与存在之谜的真相靠得更近,恐怕通过道德性的精神心灵情感这条路,亦即通过伦理这条道路,通过信仰启示这条路,或者更可能与真相靠得更近。由此便愈加让我们意识到一个全知全能全善的上帝的存在与存在之谜的真相之间是存在某种联系的。人们的所有游戏规则都是在寻找标准,但是标准本身并不代表它就是本体本质,而只不过是大家的一个习惯,是大家从无限可能性中选择出来的一个可能性来作为参照标准。也就是在现实世界中,人活在习惯游戏当中可以,活在某以一个可能性来作为参照标准中可以,但人如果想把控那个超越这些无限性习惯背后的本体本质,想要把控那个涵盖了无限可能性的本体本质,那是注定存在问题和不可能的。因此人们的理性认识应该从形而上的确断中返回日常习惯的用途和游戏规则中。但是若人们把控道德这条途径和通道去与存在之谜的真相靠得更近,这似乎却是可以的。道德这条途径和通道恰好更可能与存在之谜的整全真相沾边。因此通过道德这条途径和通道去重建形而上学反而比通过理性这条途径和通道去重建形而上学更具有一种可靠性和恒定性。也就是我们应该用道德去靠近形而上,而将理性仅运用于形而下的细分层面。”飞龙说道。
“那么科学又算是什么呢?”丹宏问道。
“科学也是理性的某一种标准参照习惯和游戏规则,它与存在之谜的终极真相,与本体本质的世界,隔着无限遥远的距离。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在关于对存在之谜的终极真相的困惑的解答这个问题上,我们对上帝的期待愈加更进一步,更其浓烈。因为上帝虽然是全知全能全善的,但人与袘最初的接触和相关并不是从知的理性开始,而是从善的道德率先开始的。而且知的局限带给人生的遗憾和不甘远不如善的匮乏带给人生的遗憾和不甘大。比如我们迫于内心对一种道德上绝对公正的渴盼与期待远远要大过对这个宇宙世界的理性认知的渴盼和期待。理性认知的局限固然让我们产生遗憾,但是还不会至于令我们产生那种内心与灵魂的剧烈的无助的痛苦,然而道德公正的匮乏所造成的被欺骗被强迫被不公对待被冤屈被凌辱被残害等等则绝不仅仅只是令我们的人生产生遗憾,更是令我们的人生产生灵魂的剧烈的无助的痛苦。但人毕竟是一个形而下的存在,因此他不可能脱离对形而下的理性的某种标准与习惯的参照,不可能脱离理性的游戏规则,而凌空蹈虚,他必须要尊重这些标准与习惯的参照和游戏规则,而又不失以道德需求的情怀来展开对形而上的敬畏与谦卑,信靠和祈祷。”飞龙说道。